第二十五章 黄埔军校

更正错误：我们号里十二个人，秀才没算清楚，上一章写成十一个人了，谨在此向童鞋们道歉。

“从今天开始，恁也得干活儿了，不多，一天一捆儿，中不中？”这是第二天上午，周干事站在我们号门前说的第一句话。

“啊？”号里一片哗然，李东忙不迭地从铺板上跑到门口，斜着身子，居高临下问周干事：“周干事，咋让俺干活了啊？俺可是交过钱了，不用干呐！”

周干事看看左右两边，身子往前凑了凑，小声对我们说：“木办法，其它号都有意见了，说所里这样不公平，而且有哩包号干部也对咱这经济号有意见，向所长反映了。”

“那俺这钱白交了？”王宇不满地说。

“这咋能是白交哩？人家其它号是三个人一捆儿，恁是一个号一捆儿，最多俩小时就干完了，干完以后想干啥干啥，跟以前差不多。”

“那俺再多加一百块钱中不中？”杨飞问。

“不中，所里已经决定了。”周干事顿了顿，又说：“干吧，闲着也是闲着，总比天天睡觉打牌强，还能学门儿手艺，艺多不压身啊！”

“哈哈...”大家全都笑了起来，秀才凑过去说：“俺都不会，万一一天干不完咋办？”

“无论如何也得干完，这是所里下哩硬指标，恁这些人不笨也不傻，上手肯定快，放心吧。”说完，周干事冲西边喊了一声“狗儿”，一个穿着红马褂的劳动号跑了过来，这家伙因为又高又瘦，大家都说他瘦的跟豺狗一样，所以便给他起了这么个外号，连干部们都这么叫他，真名几乎没人知道。（注：为区别我们和劳动号，所以他们的囚服是红色的，出来必须得穿着；注：劳动号都是判了刑的，时间都短，三年以下吧，家里花点儿钱，就不用到监狱，而直接留在看守所服刑了。）

“给十八号发一捆儿纸，发最好哩啊。”因为加工锡纸的作坊很多，所以质量上也参差不齐，遇到好的，轻轻松松就挑开了，遇到差的，挑着烂着，很是费工夫。周干事这么交代，也算是照顾我们了。

得，看来不干还真是不行，那就干吧！

周干事打开了号门，狗儿拿着干活的所有材料及工具进到号里，开始手把手教我们，周干事把门一锁，说了声“好好干”，掉头走了。

十几分钟后，大家把挑纸和磨纸的工序及细节基本上掌握了，等值班干部把狗儿带出去以后，根据各自的兴趣做了以下分工：陈有才、杨飞、赵书、楚自建和赵二毛负责挑纸；王德胜、陈发展、许建华、王全安和王宇负责磨纸；老张年纪大了，不用干，李东被抓前跟所长关系不错，特批也不用干活，但李东可能是出于好玩儿，也或许是不好意思在一边闲着，所以他自告奋勇做“机动”，想挑就挑、想磨就磨，宛若革命一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分工结束，我们开始干活了，挑纸的每人搬一张儿童坐的那种塑料材料的，上面还有小洞的小板凳，坐在铺板下面，磨纸的坐在铺板上面，跟挑纸的面对面，彼此对望一眼，都是傻乎乎笑着，笨拙地投入到了为死人服务的工作当中。

“你看你挑哩啥球JB纸，烂成啥了，我咋磨啊？”许建华气呼呼地对赵书说。

“那也不能怪我啊，有本事你挑！”赵书很不服气。

“你挑快点儿，太慢了！”陈发展拿着磨头，坐在铺板上优哉游哉，他面前的楚自建正满头大汗地，一点一点用竹签挑着纸，两分钟过去了，半张还没有挑开。

“你注意点儿，刚才挑哩都是三四张粘一块儿，我一磨全烂了，你得细心，别急，知道不知道？”王全安手里捏着锡纸在赵二毛眼前晃来晃去。

“别烦我！”赵二毛一把夺过锡纸，嘴里小声骂着，好不容易把三张锡纸一张张分开了。

“哎哎哎...你磨哩时候轻点儿，我挑哩这么好，这么完美，都被你弄烂了。”王宇磨纸的时候力气太大，把好好的锡纸都给磨烂了，杨飞很不高兴。

“它太薄了，不能怪我。”王宇振振有词。

“我靠！这也太难了...”陈有才费了半天功夫，才成功地挑出来三张，感觉这挑纸还真是一个不容易掌握的技术活儿。

“木事儿，慢慢来，熟能生巧。”王德胜安慰陈有才。

就这样，我们在埋怨声中，对锡纸和这项工作，以及那些导致我们干活儿的人的咒骂声中，在焦急中、恼羞成怒中、破罐子破摔中、欲火焚身中，一直干到晚上吃完饭，才勉强把这一捆儿锡纸给搞定，大家长出了一口气，环顾四周，全都傻眼了：地上、铺板上到处都是锡纸和黄纸的纸屑，原本干净整洁的卫生变得不堪入目，每个人的脸上和身上，尤其是手上，基本上都沾满了纸屑。可以这么说，原来还人五人六的我们，现在可谓是狼狈极了。

“赶紧拿几块儿干净抹布！”杨飞最爱干净，失声大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