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到处都是血......
“滚吧!”秀才觉得自己很痛快,而且也困得不行了。
男孩儿如遇大赦,站起来拔腿就跑,秀才把菜刀又插回沙发缝里,跟俩兄弟一摆手,带着一身血躺下睡着了。
这一觉,秀才睡了三个多小时,酒还没有完全醒,起来在卫生间洗了个澡,叼着烟走到楼下,就跟没事儿人一样,抱着座机又打起了声讯台。
“有才,干啥哩?”辖区派出所的警车从客房那边驶了过来,他们是去找度假村老板收保护费去了。
“刚睡醒,等会儿吃饭。”秀才跟车上的辉哥打招呼,当时他是民警,现在已经是所长了。
“哦...店里木啥事儿吧?”
“木事儿...”
“好,俺走了啊!”警车离开了度假村。
还不到半个小时,警车又回来了,辉哥下车走到秀才跟前,一脸愤怒:“我刚才问你店里有没有啥事,你咋不给我说实话?”
秀才随即明白过来:那个男孩儿报警了。
“呵呵...”秀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另外两名干警上楼进了小姐房,勘察完现场之后,又拍了一些照片,然后把秀才押上了警车。
不过,他们并没有找到那把菜刀,在秀才睡着后,宁龙偷偷把它扔到了度假村对面的农田里。
“说吧,咋回事儿?”审讯室里,辉哥问我。
“妈来比,他打俺哩小姐,我不打他会中?”秀才酒劲儿还没下去,说话很嚣张。
“你这熊货,当初开店哩时候,你可是跟洪所保证过,不再找事儿了,这才多长时间?”辉哥满脸不悦。
“哎呀...他要老老实实喝酒,你说我会不会打他,我哩哥?”
“那你也不能拿刀砍啊,打一顿不中?”
“我喝多了,当时木想那么多。”秀才还知道自己喝多了。
“你这熊货,因为喝酒出多少事儿,咋不知道改哩?”
“唉...这一辈子最大哩爱好就是喝酒了,妈来比,我也想改,太难了。”秀才说的是实话,要是能戒,我早戒了。
“赶紧改吧!”辉哥瞪了秀才一眼,开始给我录口供。
秀才倒也痛快,对砍人的事儿如同竹筒倒豆子,全都供了出来,但矢口否认宁龙和二阳也参与了这起案件,并暗示辉哥:抓我一个就够了,兄弟还小,放过他们吧。
说来也怪,那个男孩儿的口供上跟秀才说的居然一样:宁龙和二阳并没有参与对他的殴打,秀才作案的时候,屋子里就我们俩人!
后来秀才想明白了:他之所以这么说,可能是希望我被判的更重一些,如果是三个人的话,平均下来就没几年了。
不过,他想错了,作为主犯,我肯定判的比两个兄弟要重得多。
而且,秀才在审讯过程中也知道了,那个男孩儿的爸爸,是我市某派出所的指导员!
我说这么嚣张,原来是个警二代!
录完口供后,秀才给老秀才打了个电话,把被抓的消息告诉了他,老秀才气得在电话里破口大骂,随即便挂断了手机。
于是乎,秀才在派出所跟辉哥他们吃了顿晚饭,戴着手铐在值班室的高低床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被陈占红以五千块钱的保释金,加上老秀才的口头担保,被保释了出去。
因为,法医鉴定还没有出来,这段时间,原则上是可以保释的。
可惜啊,老秀才大意了,陈占红大意了,秀才也大意了,谁也没有想到去问问鉴定结果有可能是什么,大家都以为,既然放了出来,就算有什么事,也照样能解决,所以,这也直接导致了秀才的二进宫。
如果当时贿赂贿赂法医的话,轻微伤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是偏偏,人家就给鉴定出了一个轻伤!
那是秀才保释出来的第二十七天,秀才刚刚通过各种手段包下了经过我们市的一段儿高速公路,筹措的资金也到位了,正准备从中狠狠地大赚一笔,辉哥打来电话,说要我马上到派出所去一趟,跟男孩儿的爸爸协商有关赔偿的事宜,秀才也没多想,打车赶了过去。
一进值班室,辉哥便亮出了手铐,他说:“法医鉴定出来了,是轻伤,不过双方只要能调解,应该木事儿;那个孩儿他爹也是公丨安丨,我先把你拷上,做做样子。”
没问题啊!秀才欣然戴上手铐,坐在值班室里看起了电视。
不一会儿,男孩儿的爸爸,万宪良来了,我们俩对视一眼,他被辉哥领到了隔壁的办公室。
“这货说了,拿十万,这事儿算了了。”几分钟后,辉哥过来对我说。
“我哩哥,我上哪儿弄恁些钱去啊?”秀才干工程的钱都是融资来的,属于自己的少的可怜,根本就赔偿不了这么多。
“那你不会给X哥(老秀才)打电话?”
“依稀...我一分钱也不让俺爸出。”秀才一是有骨气,二是觉得区区轻伤就赔十万,不管这钱谁出,秀才都心疼。
“你个信球!”辉哥不再理我,出去给老秀才打了个电话。
一个多小时后,老秀才和他的两个兄弟把车开进了派出所,在辉哥和副所长的陪同下,到隔壁办公室跟万宪良讨价还价去了。
几分钟后,秀才便听到隔壁响起了叫骂声,须臾,老秀才和他的两个兄弟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老秀才棱着眼睛看了儿子好一会儿,说:“进去喝俩月,中不中?”(我们这儿管进看守所或者监狱叫喝稀饭,因为这是那里的主食。)
“中啊...咋不中啊!”秀才不想进去,但这个时候,一定要帮老爹把面子撑到底,因为我知道,他跟万宪良肯定谈崩了。依老秀才的脾气,轻易不发火,但发起火来还是很吓人的。
后来我才知道,在讨价还价的过程中,万宪良仗着自己是公丨安丨,对老秀才尽显轻蔑之意,而且他是因为一句话把老秀才惹恼的:“跟俺孩儿比起来,恁孩儿算个啥兔孙东西!”
你们说,极为要面子的老秀才,还会跟他继续谈下去吗?我看,没打他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时候,万宪良也走了过来,老秀才当着他的面对儿子说:“那中,那你就进去住一段儿时间,咱有钱花到法院检察院,也不拿出来一块钱喂狗!”
秀才伸头一看,万宪良气的脸都变了颜色。
说完,老秀才走出值班室,把压在派出所的五千块钱领出来,直接回来塞给了我:“拿着上账。”(不管是拘留所、看守所、劳教所还是监狱,犯人都可以往自己的账户上打钱,用这些钱在里面买东西。)
秀才把钱往兜里一装,老秀才扭头走了。
老秀才一走,万宪良也走了。
“咋弄?”辉哥问我。
“该咋弄咋弄。”秀才也做好了思想准备,只是有些心疼我刚刚运作好的高速公路的标段。
算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怎么也不是你的,认命吧。
这时候,秀才想起了算命老大娘说的那句话:“孩儿啊,别再跟人家打架了,再犯王法,你可要走十年背运啊。”
我操,这老太太真厉害!不行,等我出去了,一定得去找她!
“那中,我给手续办办。”辉哥说。
“辉哥,麻烦你个事儿。”秀才叫住了他。
“啥事儿?”
“我想回家看看,给俺妈说,我出趟远门儿。”
辉哥很为难地看着我,想了一会儿,一咬牙,说:“中!”
“我自己回去,恁别跟着,你也知道兄弟我是啥人,绝对不会跑。”
“中!”辉哥又咬了咬牙。
很快,相关手续办好了,辉哥过来给秀才打开手铐,秀才却改变了主意:“哥,我不回去了,我怕我装不下去露馅儿,算了,还是打个电话吧。”
听秀才这么一说,辉哥长出了一口气,赶紧把手机掏出来给我了。
“喂,妈!”
“嗯...给你说个事儿,我得去一趟外地,可能短时间内不回来了。”
“广西,去那边儿跟几个伙计做生意。”
“你放心,出不了事儿。”
“马上就走,衣裳我也不带了,去那儿再买,等会儿我找个人回家一趟,你把我哩大裤衩还有拖鞋给他,我火车上穿,太热了。”秀才穿的衣服鞋子很贵,怕在看守所糟践了。
“嗯...我木事儿了就往家打电话,你多注意身体。”
“放心,我不多喝。”
“嗯...嗯...好,那我挂了啊!”
秀才跟妈妈通完电话,又通知一个离我家不远的兄弟跑到派出所,脱下裤子和鞋子,让他跟我妈说是要换洗的,又拿出四千块钱,让他把衣服和钱捎回家里,把大裤衩和拖鞋拿过来,秀才直接穿上,在派出所把烟抽够了,便上了警车,直奔看守所而去。
看守所,我胡汉三,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