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不管到啥时候,你都是我师傅。才哥、峰哥、虎哥,对不起!”李建立向我们深鞠一躬,面对着我们,一直退到了门外。
“恁仨也走吧,我不怪恁。”四勇哽咽着对剩下的三个徒弟说。
小勇嘿嘿一笑:“师傅,你哩绝招还没有教我,我不走。”
郑保卫本来是站着,往地板上一坐,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四勇。
“我不走,我等那个圈儿晚上来了,得问问他哩锁喉功从哪儿学哩。”二毛咧开嘴笑着,用胳膊给四勇擦了擦眼角的泪。
潘峰看了秀才一眼,秀才说:“现在剩下七个人,咱得商量商量今儿黑......”
“有才。”小老虎打断了我,“我有几句话。”
见大家都在听着,小老虎咬了咬嘴唇儿,眼睛扑闪了几下,说道:“昨天晚上,俺爸给我打电话,说俺奶脑梗塞住院了;我本来想着等发工资了再请假回去看她,但看现在这情况,我要是留下来,到时候就说不定是我看俺奶,还是俺奶看我了。俺奶年纪大了,还有病,我不想让她担心。”
“木事儿,你回去吧。给咱奶说,到时候俺几个一块儿去看她,祝她早日康复、长命百岁。”潘峰说。
“我也可想留下来,但是俺奶毕竟......”
“木事儿,你回去吧。给咱奶说,到时候俺几个一块儿去看她,祝她早日康复、长命百岁。”潘峰打断小老虎,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不是......”
“走吧,不送。”潘峰再一次打断了他。
小老虎知道,此时说什么也没用了,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秀才点着了一根烟。
四勇把自己的手关节弄得“嘎巴”“嘎巴”作响。
潘峰冷冷地注视着小老虎的一举一动。
郑保卫盯着地板,挠了挠后背。
二毛靠在墙上,嘴角挂着嘲笑。
小勇进了卫生间。
小老虎收拾完东西,想对我们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看看屋子,看看我们,走了。
走了三个人,但他们不一定是懦夫。
我们六个留了下来,可我们也绝对不是英雄。
谁都不是圣人,谁也别拿自己的做人原则去要求别人。
佛说:众生皆平等。
秀才拿起电话,把两个店的经理全都叫了进来。
十分钟后,他们俩出去了。
不到四十分钟,在两个经理的耐心解释下,所有在店里消费的客人全都结账走人了。
一个小时后,偌大的两家店,只剩下了我们六个人。
“啥?”接到秀才的电话,王有利失态地叫了一声。
“你,你这个总经理咋当哩?你知不知道,这两个店可是我全部哩心血啊!”
“对方到底是谁,赶紧打电话跟人家道歉。不,约个地方,当面道歉。”
“小陈啊,你平时脑子不是可灵活吗?今儿个咋了,你咋非得跟客人过不去哩?”
“我现在给派出所打电话!”
“啪!”王有利挂断了电话。
不一会儿,王有利把电话打了过来:“记住,只要一有风吹草动,马上打电话报警,张所长已经给下面儿交待好了。你这边儿有啥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小陈啊,不是我埋怨你,你要是......”
你随便怎么骂我、埋怨我都可以。要我报警,省省吧。
我们是出来混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事后想想,我们六个当时只顾着做准备工作,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打电话从老家调人。
秀才以前就干过搬救兵这种事,可能是太紧张了吧,居然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不过,幸亏当时没有这么做。要不然,吃亏的就不仅仅是我们六个了。
在不安和恐惧中熬到晚上六点,我们填饱了肚子,用撕开的浴巾把自己用起来顺手的家伙牢牢绑在手上,关掉灯,并排往大厅里一坐,就等着老天爷怎么安排我们的命运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秀才想起了《小鬼当家》。要是那个小主人公在该多好啊,可以帮着我们在店里布置一些机关和暗器;到时候,鹿死谁手就不好说了。
或者,他们在来的路上,跟疯子超一样出了车祸,全都死了也说不一定啊。
也可能......
没办法,在那种情况下,我总得给自己解压吧?
在这期间,王有利给我打了好几次电话来询问情况,每一次都会把我好好儿数落一番;还好我最后把手机关掉了,如若不然,对方还没来,我已经被他气的吐血身亡了。
“记住,咱留下来等他们,是不想让他们看不起;做做样子算了,打几下,瞅机会就跑。”潘峰说。
“对,他们人多欺负人少,咱就算跑了也不丢人。如果跑散了,咱到紫荆山公园会合。”四勇说。
“只要有一个人没有跑掉,咱都不能跑,要死一块儿死!”秀才说。
“哥,过两天先给我预支点儿工资呗,我想买身儿叶子(衣服))”二毛说。
“一万够不够?”秀才问。
“不用不用,一万太多,给两万吧,我要求不高。”
“哈哈哈......”
一个小时过去了。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
北京时间晚上二十点三十七分,三辆小轿车缓缓驶过来,依次停在了海洋天堂对面的马路上。
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