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诺曼底登陆
我们之所以胜利,是因为敌人败了;我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敌人胜了。战场上只有赢或输,平局是不存在的。胜了,我们欢呼雀跃;败了,我们修生养息、重振旗鼓。身体可以被打倒,但坚强的信念,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摧毁的。
摘自—文盲秀才;《地下110(黑社会小弟的别样江湖)》。
2003年九月,某一个阴雨绵绵的凌晨,河南省郑州市西郊XX路上,一家名为“海洋天堂”的洗浴中心三楼的一个房间里,一个男人从噩梦中惊醒;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摸索着,打开了屋里的灯。
“唔......”靠门口的床上,一个健壮的男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男人回到自己床上,努力地回忆着刚才的梦境,可是,除了一片混沌之外,他什么也记得不了。
“啪!”打火机窜出天蓝色的火苗,男人点着烟,闭上眼睛静静抽了起来。
一根烟抽完,男人钻进了被窝儿,十分钟后才发现,他已经毫无睡意了。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凌晨四点半。睡不着了,我该干什么呢?男人想。是下去洗个澡,还是再开一个房间看电视?他思索着,不知不觉,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还是洗个澡,出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吧。男人打定主意,看了看左右正在酣睡的两个同伴,拿起衣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轻轻关上了门。
“陈总。”值夜班的服务生正坐在走廊里打瞌睡,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站起来惶恐地叫了一声。
“睡吧,机灵点儿。”男人宅心仁厚,没有责怪他,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迈着优雅的步子向楼下走去。
洗完澡,男人对小跑过来,要为自己擦干身子的浴区服务生摇摇头,从他手中接过在消毒柜里刚拿出来的,热腾腾的毛巾,胡乱擦了擦,坐在沙发上抽了根烟,喝了大半瓶绿茶,穿好衣服,在镜子前抹了点儿大宝。
“砰!”一阵烟雾升起,男人不见了。
嗯,真爽啊!男人走在寂静的大街上,张开双臂,任凭雨点打在自己身上;恍惚间,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无忧无虑,和同伴在雨水里尽情玩耍的童年。
只是,那段美好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当男孩儿成长为男人,得到了很多,失去的,好像比得到的还多。
童年乐趣多,整日傻呵呵;上树掏鸟蛋,下河把鱼捉。弹弓打玻璃,毽子脚上搁;学习成绩差,考试靠同桌。赖宁是偶像,雷锋是传说;这样的生活,我愿重来过!
文盲秀才;忆童年。
男人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舒心惬意过了。在大街上淋了半个多小时的雨,在一家早餐店喝了三碗胡辣汤,吃了两笼包子和三根儿油条,心满意足地搓搓肚子,迎着细雨微风,哼着《水手》,回到了海洋天堂。
“陈总,快换换衣服吧。”门口值班的服务生一脸关切地说。
这个马屁,表演的痕迹太重,卡!
服务生把男人脱掉的衣服抱进了洗衣房。男人简单冲洗了一下身子,围好浴巾,拿上自己的随身物品,走近二楼的一个空房间,打开电视,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看了一会儿《激情燃烧的岁月》,男人把目光停留在了床头柜上,然后傻乎乎地笑着,把一张银行卡拿在了手里。
这张卡是一只母鸡,每个月,它都会下一次蛋;这枚鸡蛋,是鸡蛋中的战斗蛋,因为,它价值两万。
男人把银行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了床头柜上,当往回抽手的时候,把身份证给碰掉了;男人拾起身份证,自言自语道:“陈有才!呵呵,我看,应该叫陈有财才对!”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睡着了。这一次,他没再做噩梦,而是回到了,他拥有属于自己的弹弓的那一天。
“陈总,陈总!”秀才在美梦中被人摇醒,恼怒地睁开眼睛,冲着站在床边的服务生吼道:“干啥!”
“有俩客人消费了五百六十七,他们说零头不给了,只给六百。收银当不了家,让我上来问问你。”
“五百六,七块钱零头不要了。”秀才最讨厌在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这个时候的脾气,跟喝了酒一样坏。
不一会儿,服务生又回来了:“陈总,客人说咱看不起他们,不给他们面子,把咱哩计算机摔了。”
“保卫科人哩?”
“洪涛哥跟保卫哥在下面正劝他们哩。”
“劝个鸭子毛啊劝!”秀才气不打一处来,裹上浴巾跟服务生一起下了楼;大厅里,洪涛和郑保卫正在和两个中年男子说着什么,收银台的计算机呈破损状态躺在地板上,看样子,生还的希望很渺茫。
秀才醒得差不多了,刚才的怒气也下去了一大半儿,走过去,冲俩客人微微一点头,说:“不好意思,我是这儿哩经理,有啥问题咱一块儿解决。”
“刚才是你说只便宜七块钱?”一个头顶有着好几道明显刀疤,个头跟我差不多,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客人瞪着我的眼睛问。
本来,秀才还想着给他们便宜个几十块钱,让他们走了算了。可现在,他居然公然向我挑衅;怎么,脑袋上有疤我就怕你啦?我小JJ上还有呢,要不要看看?
注:本人从未割过包皮。
“嗯。”秀才也毫不示弱地盯着他的眼睛。
刀疤一听,正要发作,另外一个长相斯文,衣着得体,一头卷发的客人对他说:“圈儿,钱给他们,咱走。”
刀疤很听卷毛的话,瞪了我一眼,从夹包里掏出七张老人头,手一扬,只有两张落在了收银台上,剩下五张全都空降在了地板上。
“呲......”秀才笑了,示意服务生把钱捡起来。
刀疤充其量也就是个马仔,他夹的包肯定是卷毛的。秀才笑的就是这个。
“妈来比,你笑啥?”刀疤的这句“妈来比”,毫无疑问地成为了后面流血事件的导火索。
“恁妈来比,你想挨打哩吧!”秀才饱读诗书,尊礼守仪,如今竟然骂出如此粗鄙的话来,可见当时有多么气愤。
秀才这一骂,洪涛和郑保卫也做好了开打的准备,就等我一声令下了。
“小蛋子儿,我弄死你你信不信!”刀疤说着窜了过来,被洪涛一拳砸在脸上,可前进之势不减,冲过来,挥拳打中秀才胸口,这一拳力道极大,秀才只觉一阵剧痛,咬着牙后退几步,靠在了收银台上。
洪涛和郑保卫一看,同时扑了上去,和刀疤混战在了一起。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刀疤在挨了兄弟俩一顿拳脚之后,依然屹立不倒,反而瞅准机会,一拳把洪涛打得口鼻出血,摇摇晃晃地歪在了地上。
遇到高手了!秀才又惊又怒,冲过去扣住他的脖子,奋力想把他按倒在地,却被他一拳击中下巴,脑袋空白了两三秒,身子在下巴的剧痛中,不听使唤地倒了下去。
秀才眼睁睁地看着刀疤把郑保卫甩了出去,三两步走到我身边,抬脚向我的面部踩了下来......
“靠恁妈,打死你!”潘峰的声音从楼梯上传了下来。只是,秀才脸疼、嘴疼、鼻子疼、头也疼,已经疼得睁不开眼睛了。
“好了好了,别打了,到此为止吧。”是卷毛的声音。
谁会听他的?
在混乱中缓了缓神儿,秀才睁开眼睛,隐隐约约看见潘峰和四勇合力把刀疤压在地上,刀疤不停地挣扎着,就像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弼马温一样,眼看就要挣脱了。
“兄弟,适可而止,打也打了,不要太过分。”卷毛上去想把潘峰和四勇拉开,二毛冲过去打了他一拳,脚下一绊,把他撂倒了。
“胡总!”刀疤急了,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我弄死你!”,宛若金刚附体,一下子把潘峰和四勇掀翻在地,几乎是爬着,冲到二毛跟前,一双老虎钳子般的大手,死死卡住了二毛的脖子。
二毛连声都没吭一声,当即就翻了白眼儿,整个身子也软了下去;潘峰、四勇、小老虎他们跑过去想把刀疤的手掰开,可他仿佛有万钧之力,一双铁钳未移分毫。看这架势,他是非要把二毛掐死了才会罢休。
“圈儿,松手!”卷毛爬起来,跑过去帮起了潘峰他们。
刀疤依然没有松手。
“我让你松手!”卷毛大喝一声,一巴掌打在了刀疤的脸上。
刀疤一愣,手一松,把二毛推到了一边。
“咳咳咳......”二毛趴在地上剧烈咳嗽了起来。
没有人再出手,战斗结束了。
刀疤站起来,把卷毛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关切地问道:“胡总,你没有事儿吧?”
卷毛没有搭理他,整整衣服,走到秀才身边,淡淡地说了一句:“准备准备,晚上砸恁哩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