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生存
秀才开着店里的松花江，带着李建立和二毛他们，根据习光虎在电话中所告知的路线，赶到了离场子大约不到一里地的XX村，把车往村口对面的马路上一停，几个人步行走了进去。
XX村是我们附近这几个村子中经济条件最差的，但即便如此，也是商铺林立、人头攒动；方圆不过二里地的地方，网吧、理发店、台球室、澡堂子、饭店、旅社等应有尽有；虽然叫“村”，却闻不到一丝乡土气息；在这个到处都是钢筋水泥的时代，想找一方净土实在是太难了。
往村子里走了几十米，在路边的一家烟酒店里，秀才见到了正在里屋打麻将的习光虎。
“给兄弟们一人拿瓶饮料。”习光虎把麻将一扣，对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说。
“不用了哥。”秀才摆摆手，“哪几家？”
习光虎走过来，给我们每人递了根烟，搂着我的脖子走到烟酒店门口，用嘴往对面儿一努：“XX快餐、XXX超市、XX糖烟酒、XXX理发店。”
“啥程度？”秀才问。
“稍微教训一下，不用打人，砸点儿东西妥了。”
“说啥话不说？”
“啥也不说，等恁走了我找他们说。”
“那我去了。”秀才点上烟，正准备出去，习光虎问：“带家伙儿没有？”
“没有。”
“带上家伙儿，真有人反抗，打轻点儿。”习光虎拉着我回到里屋，从一张折叠床下面抽出了几根钢管儿和几把开山刀。
小心驶得万年船。为防止事情有诈，秀才没有拿刀，而是把钢管儿分给了兄弟们。
跟钢管儿比起来，开山刀绝对是凶器。跟习光虎这样的人打交道，不多长个心眼儿是不行的。
六个人分批走出烟酒店，在路边儿集合后，秀才一指对面的四家店，对兄弟们说：“光砸店，别打人，真要是谁敢反抗，撂倒就中，千万不能下狠手，记住没有？”
“记住了！”
“心里数十声数，数完以后，不管砸到哪种程度，马上出来砸第二家，一分钟之内解决战斗。”
交待完，秀才带头向跟小卖店差不多大小的XX超市走去，到了门口，抡起钢管儿，把他们的玻璃柜台敲碎了。
超市里没有客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儿正坐在柜台后面看书，吓的把书一扔，往后跳了两步，“啊”的一声喊了出来。
兄弟们一拥而入，抡起钢管儿对着各类商品就是一通猛砸，然后鱼贯而出，掀开隔壁XX快餐的门帘子冲了进去。
秀才正准备离开，发现看店的女孩儿想打电话报警，一步窜过去，弯腰抓住掉在地上的座机，用力一扯，把电话扔到了外面的地上。
“打死你！”秀才举起钢管儿，恶狠狠地对女孩儿说。把她吓的两眼含泪，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姑娘，当年我错了，对不起！
时值中午，本来就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我们这一砸，看热闹的人群像洪水一样涌了过来；放眼望去，摩肩接踵、人头攒动；不知道的，还以为秀才在开演唱会呢。
习光虎和几个人就站在对面的烟酒店外，像电影学院的招生老师一样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知道，他是在看我们的实力到底如何。如果砸的拖泥带水慌里慌张，那他以后一定会欺负我们；要是砸的干净利索有条不紊，那他想对我们干什么之前，就得掂量掂量了。
秀才自始至终都站在这几家店外面的台阶上，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钢管儿，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状况。可让我失望的是，蜂拥而至的人群除了看热闹以外，谁也没有上前阻止。这也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的“美德”，我们这些后辈敢不遵守么？
面前人声鼎沸，身后纷乱嘈杂。这个时候，最孤独的，就是夹杂在中间的秀才了。
XX快餐里的食客全都跑了出来，有个慌不择路的男青年居然一头撞上了路边的电线杆，弹回来以后，直挺挺倒下去，晕了。
糖烟酒店......
理发店......
很快，四家店砸完，秀才大手一挥，雄纠纠气昂昂地带着兄弟们钻进人群，消失了。
“有人受伤没有？”回去的路上，秀才问兄弟们。
“我头上挨了一勺，肿了。”二毛说。
“谁打哩？”
“快餐店哩老板。被我一钢管儿敲哩坐地上不敢动了。”
“其他人都木事儿吧？”
“木事儿。”
“回去以后，除了咱自己人，谁也不能说，听见没有？”
“听见了！”
回到海洋天堂，兄弟们都该干嘛干嘛去了。秀才还有点儿反胃，跑到厕所干呕了一阵儿，什么也没吐出来；漱漱口洗洗脸，刚想去食堂找潘峰他们，习光虎一个人推开门进来了。
“开个房间。”秀才冲他一点头，对服务生说。
“不用不用。”习光虎摆摆手，走过来拍拍我的胳膊：“咱喝酒去。”
“我哩哥，你饶了我吧。我刚吐完，现在还难受哩很。”秀才一脸苦相。
“X（我的名字），谢谢啊。身子不得劲，还帮我这么大忙。”习光虎往我兜里塞了一盒玉溪。
看见没，现在开始叫我的名字了。这意味着，他想跟我的关系更进一步。妈的，真是个鬼子。
“走走走，凉快会儿。”秀才也不推辞，心中冷笑一声，搂着他的肩膀走到休息区，俩人在沙发上坐下了。
“这事儿办哩咋样？哥满意不满意？”秀才喝了口服务生送过来的绿茶。
“相当满意！兄弟，干哩漂亮！”习光虎伸出了大拇指。
什么年代了，还竖大拇指。真他妈OUT！
“呵呵。”秀才不置可否，撕开他给我的玉溪，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我看那几个兄弟可麻利啊，下手又快又狠。”习光虎说。
“俺一块儿来了九个，除了我以外，随便哪个拉出来，打三四个人不成问题。”秀才没有吹牛，就连小老虎那样又黑又瘦又矮，又不是练家子的人，还曾经用一根扫把打跑过几个手持砍刀、跟他有仇的混混儿；其他人就更不在话下了。
“依稀，你谦虚了啊。”习光虎说。
“实话。”秀才抽了口烟，“光哥，你那儿家伙儿多不多？”
“啥时候用啥时候去拿。”
“中，谢谢了哥。”
“谢啥谢，都是自己兄弟。以后有啥需要哥帮忙哩，尽管开口。”
“好，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