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嫂子和孩子送回家以后,我们站在烈日下,谁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猫哥走了,我们虽不像嫂子那样悲痛欲绝,但心情也是差到了极点。唯一的安慰,就是希望哥哥能在另一个世界开心快乐。只是,千万不要让燕子陪在他身边。
燕子,这一切都是燕子惹的祸!如果没有这个骚逼,猫哥就不会死;猫哥不死,那我们还是天天喝酒吹牛逼,过着简单而快乐的日子;猫哥不死,嫂子就不会失去丈夫,孩子就不会失去父亲;猫哥不死,属于他的传奇,仍将继续......
就让这个小骚逼,在地狱里被阎王老爷操一万年吧!
南无阿弥陀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明吸了吸鼻子,开口对我们说:“咱喝酒去吧。”
秀才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潘峰、老八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我们在超市里买了四瓶二锅头和一箱绿茶,坐车到了小明的健身房。四个人盘腿往地板上一坐,老八拧开酒盖儿,把酒瓶往前一伸,表情凝重地说:“敬猫哥!”
“敬猫哥!”四瓶酒重重碰在了一起。
秀才一口气喝下去小半瓶,酒精就像一条火龙,从喉咙往胃里窜去,然后化作一个大火团,在我的体内熊熊燃烧着。我很痛,真的很痛......
“来,咱俩过过招儿。”酒喝下去大半,我们都醉了。小明眯缝着眼睛站起来,走到垫子上对潘峰说。
“好!”潘峰放下手里的绿茶,走到小明跟前,“谁输谁下去买酒。”
“木问题。”小明话音刚落,一记正蹬向潘峰踢去,两个人打在了一起。
几十秒后。
“买酒去。”潘峰摸着被打肿的面颊对小明说。
小明傻笑了两声,从垫子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下楼去了。
那天下午,我们四个人一共喝了七瓶二锅头,到最后,秀才只记得和老八抱在一起哭了好久,然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秀才艰难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类似酒店标准间的屋子里;一共有四张床,其他三张都空着,但却有躺过的痕迹。奇怪,他们三个跑哪儿去了?
秀才头痛欲裂,胃里一个劲儿的恶心,嗓子干的都快冒烟儿了,看见电视柜上放着半瓶绿茶,费力地坐起来想去拿,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后倒了下去,随即便感觉到天旋地转起来。
床是逆时针转的,我的身体是顺时针转的,天花板是逆时针转的;那种感觉,就像失去了地心引力,整个人在太空中漂浮着,不停地旋转;那种感觉,就像眼睁睁看着自己灵魂出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秀才实在是撑不下去了,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坐起来下了床,强撑着走到电视柜前,没有去拿绿茶,鬼使神差地打开电视,转身又躺回了床上。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栗埵、伊蒙阿唎耶.婆卢吉帝、室佛啰楞驮婆.南无、那啰谨墀.醯利摩诃、皤哆沙咩.萨婆阿他、豆输朋,阿逝孕,萨婆萨哆......”
就在那一瞬间,秀才忽然感觉到,床不转了,天花板不转了,自己也不转了;虽然头还有点儿疼,胃里还有点儿恶心,嗓子还有点儿冒烟儿;但是,比起刚醒来时,起码好了一大半儿。
接着,秀才变得无比平静,闭上眼睛,彷佛置身于太虚幻境,前所未有的心无杂念;不知不觉,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听到的奇怪的音乐,叫《大悲咒》!
秀才是一个从不信鬼神的人,尤其对西方的天主教和基督教嗤之以鼻;可是,自从知道了那是梵乐后,秀才深深地打心眼儿里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佛的存在,再也不敢亵渎佛教了。
现在,每当秀才心烦意乱无法自制时,总是会打开酷我音乐盒听上一段儿《大悲咒》;效果虽再也不及那天,但却总能让我用心专注于那神秘而悠远的乐曲中,逼迫着自己去感受其中所蕴涵的,至高无上、大慈大悲、能普度众生的精深佛法,以换来心灵上的洗涤,和精神上的慰藉;在这个浮躁的年代,找回迷失的自己。
就在写下这一段的时候,秀才在床上面向西方盘腿而坐,双手合什,闭上眼睛,听着《大悲咒》,心中默念“南无阿弥陀佛”;一曲结束,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