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十几分钟,一辆白色的奔驰320停在了我们旁边,从车上下来四个人,秀才只认识两个,一个是老秀才酒店开业时候参与赌博的丁伟,一个是我们全市小混混心目中的偶像:终极一哥华老三!
“三哥”
“三哥”
“三哥”
.......
小惠和四哥、疤瘌强等人迎了上去,站在华老三的周围,等候着领导做重要指示。
华老三明显喝醉了,把手搭在丁伟的肩膀上才勉强站稳,盯着手下的几个得力干将说:“都上车”
“上车,都上车”,疤瘌强对着人群喊了一声,几十个小弟呼呼啦啦走向公园门口的停车场,有二十几个上了大哥们开来的车,没坐上车的站在路边开始拦出租。
可是,出租车根本不敢停,大老远的就掉头跑了,拦了半天,一辆车也没拦住。
“妈来比,这些贼熊们,小惠,给豁子打电话”,华老三所说的豁子真名叫安东,是我市交警大队的大队长,此人爱结交江湖中人,因天生三瓣嘴,所以关系好的朋友都叫他豁子。
小惠拿起手机给豁子打了过去,然后说:“三哥,他电话关机了”
“靠他奶奶,不等了,咱走”,华老三把手里的烟头一扔,和丁伟一起钻进了奔驰。
几个大哥快速跑向自己的车子,小惠也招呼着赵云、万东和我们三个挤进沃尔沃,一共七辆车跟在奔驰后面走了,把没上车的十几个人全都留在了公园门口。
在车上,秀才从小惠和万东、赵云的谈话中,知道了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干什么。
事情的大概是这样的:今天晚上,华老三和几个朋友去市区某特色小饭馆儿吃饭,进门的时候碰到了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比他小几岁的刘中,正和两个朋友在大厅里喝酒。
华老三随口说了句:“你个兔娃子,还木死哩啊”。
刘中虽然在我市也算大哥级别,但在华老三面前却从不敢放肆,被华老三呛了一句也不生气,陪着笑把他送上了二楼。
和刘中在一起喝酒的两个人,都是因为伤害罪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看到刘中被当众奚落,等华老三上楼以后问他:“这货是谁啊?牛比哩很啊”
“这是三哥,华老三,别说了,咱喝酒”,刘中知道华老三的脾气,这话要被他听见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谁知道其中一个朋友根本就没把华老三放在眼里,把筷子往地上一扔,说:“啥JB三哥啊,中哥你发句话,我马上砍死他!”
刘中吓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可是,这句话还是被正要下楼上厕所的疤瘌强听到,二话没说就拐了回去。
华老三听完疤瘌强打的小报告,只说了一句话:“小蛋子儿,理他干啥”
于是,大家继续喝酒,两个多小时后,所有人都喝醉了。因为华老三是大哥,有不少人向他敬酒,所以他喝的最多,保守估计在一斤半左右。
醉酒的华老三,不知道怎么想起了疤瘌强跟他说过的话,在酒精的麻丨醉丨下,错误地认为刘中现在翅膀硬了,想跟自己叫板,然后武断地做了一个决定:废了刘中和他的那两个朋友。
华老三领着兄弟们下楼去找刘中算账,被饭馆儿老板告知,他们三个在半个小时前已经算账走了。
走了?难道是召集人马去了?华老三大怒,觉得自己的领袖地位受到了威胁,当下也开始召集人手,准备把刘中等想要犯上作乱的逆贼全都一网打尽。
秀才听完,打心眼儿里替刘中感到悲哀,因为朋友一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给自己惹下滔天大祸,这也太无辜、太不值得了。
在市区里分开转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并没有找到刘中和他的朋友。秀才想,这三叔也真是的,你给刘中打电话约个地方不就完了嘛,这么兴师动众,不是浪费汽油嘛。
可是,华老三根本就没往那方面想,而是率领我们浩浩荡荡地去了刘中的家。
哎,三叔啊三叔,你真是喝醉了,难道祸不及家人这个最起码的江湖规矩都忘了吗?
刘中住在位于市郊的电厂家属院,是几栋八十年代初盖起的老式楼房,他家就在最里面的一栋楼里,是一所两室一厅的房子。
八辆车停在了刘中家楼下,所有人都下了车,疤瘌强按照华老三的吩咐,跑到楼上敲响了刘中家的房门。
五分钟不到,疤瘌强下来了,告诉华老三刘中不在家,家里只有他老婆,和两个正在上学前班的女儿。
华老三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选择了在楼下等着,理由很简单:他老婆一定会给刘中打电话,刘中收到消息很快就会回来的。
果不其然,也就两根烟的功夫,刘中和一个朋友开着一辆桑塔纳回来了,连引擎都没关,下了车就往华老三身边跑,被四哥领着几个兄弟拦住了。
“老四,你让我过去,我问问三哥带这么多人来俺家是啥意思”,刘中说着还想往前挤,疤瘌强拿着一把双响炮走过去,直接顶在了刘中的胸口。
“刘中恁妈来比,你大蛋哩很啊,你不是想砍死三哥哩吗?”
“谁说哩?靠他妈我从来没有过这想法儿,你也少拿枪吓唬我,有本事照这儿打”,刘中根本没把疤瘌强当回事儿,抓着枪顶住了自己的额头。
疤瘌强愣了,他没想到刘中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却毫不退缩,一句“有本事照这儿打”,把自己逼到了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的尴尬境地。
正在举棋不定之时,疤瘌强一眼认出了和刘中一起下车的正是在饭馆儿里叫嚣着要砍死华老三的那个人,随即指着他向兄弟们命令:“给我砍死他!”
那个人转身刚想跑,被一拥而上的小弟们乱刀砍翻,刘中急得大吼:“靠恁妈,谁敢再动一下我弄死他!”
可是谁也没有听他的,最里面的几个人又连着砍了那人七八刀才住手,等散开以后,这货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不会动了。
“华老三,你到底是啥意思?咱俩当面说清楚!”刘中见自己的朋友生死未卜,不顾后果地向远处奔驰车里坐着的华老三大喊。
“靠恁妈,三哥哩名字是你喊哩?”四哥上去把刘中踹倒在地,和疤瘌强一起对着他一顿乱跺,被听到喊声的华老三走过来拉住了。
华老三从疤瘌强手里接过双响炮,瞄准刘中的右腿开了一枪。
“啪”,第一枪没打响,华老三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又开了第二枪。
“砰”,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刘中抱着右腿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疼地在地上直打滚儿,虽然秀才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也能想象到他那张因为疼痛而极度扭曲的脸。
“刘中,我在这儿,有啥话你说吧”,华老三把枪扔给疤瘌强,蹲下身子揪住了刘中的耳朵。
“三哥,咱从小一块儿长大哩,我对你从来没有过外心,你今儿黑到底是啥意思?”刘中停止翻滚,声音颤抖着问华老三。
“今儿黑是谁说想砍死我哩?”
“三哥,兄弟刚从监狱出来,他是外地人,不知道你是谁,我已经骂过他了”
“哦,你哩兄弟比我重要是吧?”
“不是,三哥,从小我都把你当亲哥看”
“你是不是觉哩你现在中了,有本事了?”
“三哥,我对天发誓,我心里没有过一点儿对你不敬哩意思,我要是说瞎话,叫我不得好死”
“中,带上恁兄弟上医院去吧,我回家睡觉哩”,华老三说完站起来,冲着楼上窗户里露出半个身子,正哭泣着的刘中的老婆说:“弟妹,对不住了啊”
华老三上了奔驰,我们所有人也都赶紧上了车,缓缓地驶出电厂家属院,路过刘中的时候,秀才忍不住往窗外瞅了一眼,看到刘中嘴里叼着一根烟,坐在地上冷漠地看着我们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