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打了一顿，半夜去医院又砍伤了五六个”

“中！中！哈哈，打哩好，打哩好！”谢厂长大仇得报，笑的连眼睛都看不见了。

“但是中间出了点儿小意外，昨天晚上有个兄弟被派出所抓住了，今儿个刚放出来，花了八万，我钱不够，又借了四万”，张华就是张华，逮着机会能多要就多要。

“花这么多？”谢厂长刚刚还喜笑颜开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

“没办法，打哩太狠了，不交钱派出所就不放人”

“哦，最近咱厂资金有点周转不过来，要不先给你两万吧，剩下那两万等我出院了再想想办法”，谢厂长出人意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老兄，这恐怕不中吧，我借钱哩时候说好最迟明天还上，两万人家肯定不认啊”，张华有点不高兴了。

“咱又不是不给，缓两天怕啥？”

“我不怕，但人家怕啊，再说我借钱哩时候可是跟人家说死了，要是还不上我真木法儿交待”

“.....这样吧，咱先给三万，剩下那一万过几天再给，中不中？现在只能拿出来这么多了”

“那中，我给人家说说吧，人家要真不愿意了，我先想办法垫上”，张华只能这么说，万一把谢厂长逼急了，恐怕一分钱也没了。

“嗯，我现在给财务上打个电话，一会儿你去取吧”，谢厂长拿起电话，看似不经意地瞟了秀才一眼。

“喂，我谢XX，你准备三万块钱现金，等会儿小X过去你给他”

“恁现在去财务科拿钱吧，我交待过了”

“哦好，那俺走了老兄，改天再来看你”，张华说着就往外走，秀才刚要跟谢厂长道别，谢厂长却对秀才招了招手，示意我先留下。

“小X，那个张华不会是坑咱哩吧？”谢厂长见张华走了，小声地问我。

“不是，今儿个俺俩一块儿去哩派出所，要不是找熟人，六万还拿不下来哩”，秀才拍着胸脯跟谢厂长保证。

“六万？刚才不是说八万吗？”谢厂长嗓门陡然高了八度，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啊，是八万，我说错了，呵呵”，秀才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哦，那中，你去吧，我睡会儿”，谢厂长冲我微微一笑，闭上了眼睛。

“我走了厂长”，秀才心烦意乱地离开了病房。

回到车上，秀才对张华说：“哥，我刚才说漏嘴了，说哩六万”

“啥？你咋这么笨啊，你是个猪？！”张华瞪大了双眼，怒气冲冲地骂了我一句。

“我，哎，木反应过来”，秀才悔得肠子都绿了。

“老谢啥反应？”

“我说我说错了，是八万，他说木事儿了，他想睡觉，然后我就出来了”

“老谢肯定怀疑你了，秀才，不是我说你，你也是出来混哩，那脑子也不能笨到这种程度啊？”

“华哥，别说了，我这会儿烦哩很，我靠！”秀才气的一肘捣在靠背上，又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嘴。

“晚啦，秀才，你等着吧，老谢以后不会再相信你了，现在最怕哩是那三万也没有了”，张华伸出手抓住了秀才的胳膊。

“不会吧哥，赶紧开车，咱去拿钱！”如果等会儿一分钱也拿不到的话，秀才非把自己凌迟了不可。

张华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红灯也不停，直接加大油门就走，到厂里的时候，最少违章了五次；可是，跟那三万块钱比起来，违章算个球啊。

秀才下了车，一口气儿跑到财务室，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去。

“姐，咱厂长让我来拿钱”，秀才气喘吁吁地对会计刘姐说。

“给，这是四万，其中有一万是保卫科这一个月所有人哩工资，谢厂长让我转告你一声，让你和你哩兄弟们另谋高就”，刘姐从抽屉里拿出四摞钱递给了秀才。

CAO！也就是说，秀才现在下岗了？秀才不再是科长了？秀才，又变成无业游民了？

情绪低落到了极点的秀才恍恍惚惚地出了财务室，上了车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四万块钱，脑子里一片空白。

“咋了？这是四万？咋多给了啊？”张华疑惑地看着秀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哥，其中一万是兄弟们哩工资，俺都被开除了”，秀才用小的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

“算了秀才，老谢够人物了，换成别人，估计一分钱也不会给你”，张华用力捏了一下秀才的肩膀，给了我一个男人之间才有的安慰。

车开到保卫科门口停下，秀才摇下车窗对正值班的张建和孬蛋说：“收拾收拾，咱不干了，走”

“咋了二哥？”张建问了一句最不该问的话。

“妈来比！我说不干了，你是个聋子？！”秀才几乎是咆哮着对张建破口大骂。

张建和孬蛋都吓了一大跳，特别是张建，被秀才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低头拉开车门钻了进来，小声说：“二哥，对不起”

“兄弟，恁二哥心情不好，你别往心里去啊”，张华回头劝了张建一句。

“木事儿华哥，二哥是俺哥，他咋骂我都中”，张建说着往另一边挪了挪，孬蛋上了车，小心地把车门关上了。

“华哥，我想喝酒”，秀才对张华说。

“好，今儿个好好喝一顿，庆祝咱兄弟们离开这个破厂，说吧，想吃啥？”

“去张三儿吧”

“中，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