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保卫科,胖子让张保国和李辉站好,然后我们几个坐在床上开始问情况。
大部分问题都是王建荣问的,秀才不是专业人士,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到最后,车间主任做出了一个处理决定:打架双方每个人扣一百五十块钱,如果再犯,开除永不录用。
李辉听了,什么也没说,倒是这个张建国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指着车间主任就骂:“张XX,恁妈来比,你敢扣俺哩工资我打死你!”
这货也太嚣张了,当着X副科长的面还敢口出狂言,简直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秀才腾地站起来,走到张保国跟前说:“你有本事再骂一句?张主任现在在这儿,你打一个我看看”。
张保国脖子一硬,指着我的鼻子说:“你牛比啥,你不就是个外地人吗,咋了,你还敢打我?”
秀才生平最讨厌这种门里猴,在自己家门口猖狂地像条疯狗,在外面温顺地像头绵羊,一点儿血性都没有。(门里猴,也就是在自己家横的意思)
“我不牛比,但我还真敢打你”,秀才一提膝顶在他肚子上,胖子和小一冲上来就开打,这货两只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嘴里大喊:“打死人啦,打死人啦!”
“喊恁妈来个比”,小一脚下一绊,把张保国摔倒了地上,胖子对着他的嘴狠狠踩了几脚,把他踩得一脸脚印,再也不敢叫了。
“我问你,刚才张主任哩处理你服不服?”
“......”
“服不服!”
“服,服”
“那好,这是你说哩啊,你要再找事儿,就不是这样打你了,走吧”
等他们都走了,王建荣一脸担忧地对我们说:“兄弟,这货可不好惹啊,恁小心他找村里人来报复”。
“怕他弄球,看他那熊样子吧,这样儿哩不治治不中”,秀才说着,拿眼往车间那边瞟,生怕真的冲出一大群人来。
“走吧,也木事儿了,咱洗澡去吧”,小一挠着后背说,这几天只顾玩,连澡都懒得洗了。
“中啊,王哥,咱一块儿?”胖子跟王建荣客套了一句。
“中啊”,王建荣说。
........
哎,秀才估计胖子当时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
我们四个刚走出大门没多久,就听到有人喊,秀才紧张地一回头,看见李辉自己跑了过来。
“X科长,恁这几天小心点啊,我刚才听见张保国说找他村上哩赖货收拾恁哩”,李辉喘着气说。
“哦,那让他找吧,谢谢你啊老李”,秀才掏出烟,递给李辉一根。
“不用谢,X科长,恁刚才打他一顿,也算是替俺出气了,这货经常木事儿找事儿,我忍他可长时间了”
“以后他再找你哩事儿你给我说,我还收拾他,回去上班吧”,秀才像领导对下属一样拍了拍李辉的肩膀。
“中,恁记住可一定小心啊”,李辉说完走了,秀才看得出来,这货的心眼儿不坏。
洗完澡,我们跟王建荣分开,然后打了辆车开始在市区转着买家伙。
兄弟三个确实有点怕了,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儿,想收拾我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我们在市区一个地下商场买了三把约二尺长的东洋刀,找地方开了刃,真个是锋利无比。
从此,不管去哪儿,我们都用外套包着刀随身带着,以防被张保国找来的混混突然袭击。
一天中午,几个人正在值班室里打牌,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年轻人,点名道姓要找我。
该来的还是来了,秀才把牌揣进兜里,抓起外套和胖子、小一走了出去,王建荣也跟在后面。
“我就是,啥事儿?”秀才心想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大内高手?两个人就想把我们收拾了?
“俺哥叫我给你带个话儿,让恁晚上七点去疙瘩张村口哩张三火锅店一趟”
“恁哥是谁啊?他叫我去我就去?”
“俺哥叫张健民,他说恁要不敢来就算了,拿一万块钱给保国哥看病,要不恁就等住挨打吧”
“妈来比,回去给恁哥说,俺七点准时到”,小一把衣服里的刀缓缓抽了出来。
“中,等住恁”,两个年轻人一看见小一的刀,扭头就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生怕我们追过去。
“秀才,这个张建民不好惹啊,这十里八村他可是出名儿哩赖货,村长都怕他”,王建荣眉头紧锁,看得出来他不是在故意吓我们。
回到值班室,胖子问我:“二哥,晚上去不去?”
“我想想”,秀才心里很害怕,但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借故尿急,蹲进厕所里开始想怎么办。
去吧,对方肯定做好了准备,而且人数上绝对远远超过我们;不去吧,就表示我们怕了,那以后在厂里还怎么抬得起头来,谢厂长又会怎么看我们?
想了半天,腿都蹲麻了,秀才也没想出个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只好回值班室叫出胖子和小一,问他们有什么高招儿。
胖子说:“依我看,咱不能去,这是个鸿门宴,弄不好咱仨都得搁那儿”。
“嗯,我也是这样想哩,谁知道那边儿有多少人啊,打起来咱跑都不一定跑得了”,小一也赞成不去赴这个约。
“那,咱要不去,以后咱在厂里可算是臭了,谁还怕咱?谢厂长到时候还会对咱这么好?”秀才给他俩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胖子和小一都沉默了,站在厂门口一个劲儿的抽烟,谁也不说一句话。
“要不,我把XX哩兄弟喊过来?”小一兴奋地抬起头对我们说。
对啊,老子还有几十号兄弟呢,要是他们都来了,老子还怕个球啊。
“来了咋弄?你知道不知道得花多少钱?”胖子反问小一。
“......”
“我给你算算啊,车票一个人八块,按三十个人,来回是四百八;来了今儿个黑肯定回不去,住旅社一间二十,十五间是三百;吃饭、吸烟最少还得一千块钱;万一打起来,伤几个,派出所再抓几个,那咱这一个多月赚哩钱全搭进去都不一定够”
“木事儿,我有个办法”,秀才胸有成竹地说。
秀才的办法是,给谢厂长打电话,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毕竟是为了厂里的治安才出的这么个事儿,找他是理所当然的。
商量好该怎么说以后,秀才给谢厂长打了个电话。
秀才跟谢厂长说,如果不去的话,以后这些工人会更加不服从管教,影响厂里地生产工作;如果去的话,我们人太少,打起来肯定要吃大亏。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谢厂长才说,能不能请那个叫张建民的吃顿饭,让他别插手管这件事儿。
秀才想了想,对谢厂长说,那你试试吧,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办法。
谢厂长找说和的人去了,我们三个坐在值班室里等他的电话,半个小时后,谢厂长的电话打了过来。
张建民说,张保国不能白挨打,除了一万块钱的医药费之外,以后饼干厂买的面粉由他找人装卸,一袋两块钱!
秀才明白了,什么张保国不能白挨打,其实是张建民想趁机讹钱。
秀才虽然不知道厂里一天要用掉多少面粉,但怎么的也得百十袋吧,一袋两块钱,一百袋就是二百块,一个月就是六千,这跟保护费有什么区别?
我问谢厂长怎么办,他说他不知道,又问我怎么办,我只有一句话:要钱没有,他想干什么随他的便,咱们奉陪到底!
谢厂长犹豫好半天,权衡利弊,终于接受了我的建议,问我要是打起来了,咱们没有那么多人怎么办。
我跟他说,我在XX市有几十个打架不要命的小兄弟,把他们叫过来,晚上跟我们一起去。
谢厂长说行,你们看着办吧,但千万不能出大事儿,我给会计打个电话,先给你们支五千块钱,如果不够尽管开口。
秀才等的就是这句话,和谢厂长说完,秀才就让胖子和小一赶紧给兄弟们打传呼,来的人越多越好,租车来,到地方我们给钱。
下午五点多,兄弟们到了长途汽车站,一共九辆出租车,五十七个人,而且还有一半以上都带了家伙。
胖子和小一带着他们去旅社了,秀才一个人坐了辆出租车,到疙瘩张村去侦察地形。
疙瘩张离我们厂也就是两里多地,在通往市区的XX路边上,路两边都是门面房,但商户很少,三分之一吧,大都是饭店、小卖店之类的。
我们今晚要去的张三火锅店就在村口西边临街第一家,旁边是一个小超市,地理位置没什么特殊的,而且这里到了晚上没有路灯,兄弟们藏起来也方便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