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二）
不管头的脸再怎么臭，我还得坐那办公室。我想，陪酒是我分外的事，我不去，也是应该，犯不着这样，只是，这年头，人难做，人际关系是门高深的学问。
公司信息部送来几个项目信息，头看了会，便每人几个给分配了下来。这些来源与招标网上的信息，头都是不在意的，他知道，中标的几率很小，于是做个顺水人情，都派给了我们。
我和王芳正窃窃私语时候，头把我们喊过去，说：“这个电厂的项目，你们一起去，有不少。现在就去开法委。”
我们俩仔细把项目信息看了下，王芳就带着我去开法委。开法委的小姑娘脾气臭得很，动不动就皱了眉头嘀嘀咕咕。无奈，有求于她，只能陪着笑脸。
王芳说：“看这电厂项目地点在H市呢，这么远，都快到俄罗斯了。”
我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去趟？”
“有可能会，就当旅游了。”
接下来，我们便联系了在北京的同事，去买了标书。
相安无事过了两天，第三天上班时候，我一到办公室，王芳就说：“不好了，有人要抢我们的项目。”
我大惊：“什么人，这么嚣张的，这可是大客户项目，公司都规定了的。”
王芳说：“是个B区的人，叫林小红。”
“是个女的，B区貌似没有几个女的，被我们赶上了。”
王芳说：“是个男的！”
“这人肯定娘娘腔。”
王芳说：“狗屎的娘娘腔。”喝了口水，她接着说：“刚头和他通过电话了，头说项目不是他跟踪的，叫那林小红和我们沟通。”
“推脱责任。”
王芳说：“一会你给那个林小红打电话吧，我怕这种娘娘腔。”
（一百七十三）
喝了杯水，我转脸对王芳说：“标书我们买了，法委也我们开了，干嘛要怕那林小红。”
王芳说：“也对啊，等他打电话来看他这么说。”
头踱过来，说：“这个林小红不好应付啊。”
王芳说：“不好应付你还叫我们去。”
“这个项目是你们的，做成了，你们的任务可是超额完成了，年底给你们个先进。”
“是以资鼓励么？”
“对以资金鼓励。”
王芳说：“工资给我们多发点就谢天谢地了，这个以资鼓励是不太现实的。”
。。。。
正说着话，我的电话便叫起来，陌生号码，头说：“是林小红，我给他留了你的电话。”
按了接通键，那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我听着，手抖了下。
“是莫经理吧，我是林小红。”
出乎意料，声音听起来不是娘娘腔，我应了声。那边继续说：“你们现在电厂那个项目，是我一直跟踪的。。。”
我说：“现在公司派给了我们大客户这边，标书也买了，法委也开了，你跟踪到现在居然不知道？”
那边一听，显然有点火了，说：“小丫头，你们就知道在公司盯着个电脑看什么信息，出来跑跑才知道什么叫跑业务！”
“我们又不是没有在外头跑过。"我也有点火了，声音也上去了。
“小丫头，脾气不要那么大。。。”那边更大声了。
我想，是谁脾气大，三句话没有说完，就开始吼起来，便说：“说话要讲道理，不是喉咙大就是理由大。。。”
那边说：“他妈的，你等着瞧，我明天过公司去。”遂挂了电话。
一个到现在还窝在家里的销售员居然那么牛气冲天，我真是服了，转脸对王芳说：“真是什么人，垃圾。”
王芳说：“B区的人后台硬，没办法。”
（一百七十四）
回到住处，我便对着雯雯抱怨起来那天发生的事情来。
雯雯说：“老江湖，老油条，你呆的公司是讲背景的，你忍受吧。”
“什么大不了，最多姑奶奶不干了。”
啰嗦完我的事情，便问起她最近相亲的状况来。
雯雯说：“哎呀，按道理讲，他们条件都不错，有房有车有收入，也不丑，至少能拿得出手，但是我们怎么老看不上呢。”
“是你眼界高？不过也不是啊，看看阿华就知道了。”
雯雯说：“人和人之间，看来真是要气味相投，条件再好，也就那回事。”叹了口气，她接着说：“我看我们是浪漫主义者，要是现实点，早过上好日子了。”
我笑着说：“对啊对啊，我们一个是国色天香，一个是倾国倾城，哈哈，现实点，早过上安稳日子了。”
忽然之间，雯雯恍然想起什么，说：“对了，JOJO给你介绍的王世仁呢，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
“偶偶发几个消息，出差还没有回。”
“这种男人是不错的，好好把握吧。”
我捶着她说：“你相亲的不是也不错，怎么不好好把握。”
雯雯继续叹气，说：“也是，真没有享福的命。”
罗志的事情，我没有敢还雯雯讲，讲了后，不知道她会怎么看我，前阵子还和摸海螺的亲热，到了庐山后居然和个认识不到两天的人苟且，在她看来，是可怕的。只是想起罗志来，我会偷笑下。
（一百七十五）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坐班车来到公司，优哉游哉地吃着早饭。这时候，王芳穿着一袭红衣裳飘进来，看我吃得正香便说：“成天知道吃吃吃，刚碰见头了，他说那个林小红真的来了。”
“林小红算什么，天王老子来了我照样吃。”
王芳说：“以后看你怎么死的，肯定是吃死的。”
到了上班时间，头还没有出现，莫非被那林小红拖住了？
我坐在位子上，低头看彩信，这时候，头出现了，后面跟着个人，我赶紧装作专心的样子看资料。头带着那人在我桌子前站定，我依然低着头，只看见他们的两双脚，伴随着一阵烟草味。
头敲敲我桌子，我抬头，赫然，头的身旁，站着那个中年男人。脑子里飞快地转过，B区，暴脾气的林小红。该不会这个中年男人就叫林小红吧。
我猛得站起来，椅子应声倒下，窘迫万分地和头招呼了下。
头说：“这就是B区的林总，你们那个项目地点就在他地盘上，你们好好沟通。”
本来是准备了一肚子的恶毒话对付林小红的，只是，这个林小红居然就是他。当真是冤家路窄。
林小红说：“丫头，昨天脾气不太好啊。”
我支吾着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林小红继续说：“这个项目我跟踪好久了，前一批我还和他们单位订过合同。”
大约见我招架不住，王芳便说：“林总，这个是公司安排的。。。”
林小红敲着桌子说：“公司这帮信息部的人，成天只知道看电脑，不联系实际。。。”
我说：“按这么大数额，肯定算到我们大客户这边了，你们地方办事处得按公司政策办事。”
林小红说：“你们大学生，个个都讲的歪理，一直跟踪的项目数额大了点就要派到你们大客户，你问问你们的头，这事说不说得过去。”
我看看头，他目无表情，显然，他也不想得罪这个人又不想放弃这个项目，烫手山芋交给我们处理了。
脾气暴躁的林小红和我们理论了阵，便说：“我去找领导评理去。”说完，抬腿走了。
这个我思思念念的中年男人原来叫林小红，脾气那么暴躁，难怪脸那么黑。
（一百七十六）
他一去找领导，王芳就说：“算了，算了，弄不不过他们的。”
到了吃饭的时候，林小红又过来找我们，带着他们B区的总经理。协商结果如此：如果中标，业绩一家一半，奖金他拿，三千块标书费他当场给我们。
王芳私下对我说：“这个结果，算是不错的了。”
和解，B区总经理说在餐厅给我们安排了饭局，大家吃顿饭，不要伤了和气。
餐桌上，我挨着林小红坐着，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暗涛汹涌。我用余光看着林小红，谁知道，他也在偷偷看我，我惊出满头汗来。
林小红敬我一杯酒，说：“不打不相识啊，不过我好像见过你。”
B区总经理说：“面善面善，好事啊，大家一起。”
我也就喝了，不一会满脸通红，王芳说：“这酒厉害？这么快就有效果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
那天说的什么话都没有个印象了，从那天起，算是真正认识了这个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