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箱子的给我们开门，胡子拉碴的，笑着对阿舞和青青说“不好意思”。青青笑着说，“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我们来看你都没有买东西，哈哈。”阿舞指着我说，“带着这个活宝就够了。”

坐了会，阿舞她们起身告辞，走到门口，说，“宝宝，你晚上回来不。”扛箱子的说：“你们一起住了？”满脸惊讶。阿舞说，“宝宝搬过来和我一起住了。”他看看我，微微一笑，眼睛放出光来。那个笑容，估计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满脸胡子的他笑着，让我仿佛见到老了以后的他，暖暖的很有安全感。为了迷恋这个笑容，两年后我又遭遇了某个人，后话，暂且不提。

扛箱子的说，挂了两天水，人精神多了。我叫他去躺着，他说睡得脑袋发晕了，不能再睡。他半躺在沙发上，和我说着细碎的事情。他问我，“这几天没有打电话给你，你是不是胡思乱想了。”我说，“有点想多了，关键是上次青青的事情使我觉得你们男人真是无情。”那厮把腿翘我身上，说，“青青那样乖，会惹什么事。”我于是把青青和搞搞的事情说给他听。他听完，深沉地说，“人和人是有差距的。”

我仰起头，注视着天花板，想起西门庆和潘金莲。

(五十六）

第二天上班，发现阿舞郁闷地对这墙壁，破天荒地，没有在聊天。我没有敢去叫她，我问青青阿舞怎么了。青青说，“昨天我们回去，阿舞老大他那死鬼男朋友去找她了。”顿了会，压低声音继续说，“后来，阿舞老大和他出去了，我也就回家了，没有多问，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今天一早来就看见她这样了。”

我拿着饼干，问阿舞，吃不吃。我以为她不吃，谁知道她伸手来捡了块，咯吱咯吱地吃起来。她一转头，把我吓了跳，没有化妆。我惊讶地看着她。她吃吃地笑起来。我知道，和我一样夜不归宿。我笑着说，“旧情复燃？”阿舞“呸”了声，说，“本姑娘出去玩了下。”我和青青总算笑了起来。

接下来，阿舞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大意是那男的把她带回家，说想和她复合，阿舞没有表态，这时候那男的现在的女朋友，就是阿舞原来的好朋友来这男的家里找他，阿舞和她争吵起来，那男的扇了那女的一巴掌，那女的跑了。末了，阿舞说，“本姑娘觉得有点需要，就宠幸了他下。”

我和青青听得瞠目结舌，最后，说了句，“阿舞老大好厉害。”

这天中午，杨子打电话叫我去吃饭，破天荒的，头一回。

(五十七）

我们在回味鸭血粉丝汤那碰了面，杨子问我吃什么，我说，就吃这吧。

杨子问我气消了没有，我说，“你妈很希望你和那个黄桃一起？”

杨子说，“我妈一人把我带大不容易，现在年纪大了需要有人照顾，况且她家条件还不错。”

我说，“来南京这么久了，我们感觉越走越远，好像没有学校时候的感觉了。”

杨子说，“压力比较大。”

我沉默，这么久来，我赚的钱极其有限，杨子也是没有办法，光顾着柴米油盐，哪里还有空来激情，成天就是加班，加班。

我问他：“是不是打算回老家。”

他还是那句，“我妈年纪大了，一个人需要照顾，我还在考虑。”

能有多少坚持，人总是熬不过柴米油盐的。我承认，我根本就不会过日子。以前家境好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操心，如今让我出来自力更生了，我还欠火候。

杨子又说，“房子到期就不租了，我打算搬公司宿舍去。”

我们默默地吃完饭，散了。

(五十八）

吃完饭，抬头看着高楼中渗出的一点天空，失落，也有点坦然。我实在想不到我和杨子就这样结束了。想起以前在学校时候还说以后要怎样怎样，2008年还要去北京看奥运，如今一切散了。想起“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脑中浮现出扛箱子的面容来---我们什么时候也会散。想着想着，路都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花坛上，凉凉的。

这时候，扛箱子的打电话来，问我在做什么。

我说，“我在新街口花坛边坐着。”

“大冷天的，小心冻着，赶快回去吧，一会我把手头事情处理了来找你。”

我“嗯”了声，挂了电话。

又坐了会，冷得不行了，开始往公司走去。

阿舞又开始忙着聊天起来，青青站她旁边，用筷子逗着鱼。阿舞问我怎么样，我说完了。

青青说，“完得好，新姐夫多好，人又帅，又有钱。”

阿舞说，“帅吗，顶多是有点男人气。你看看我福建的那男朋友。”说着，从电脑里调出相片来。我和青青一看，顿时乐了，艺术家似的长发，胡子拉碴。阿舞说，”就知道你们会笑，这是以前的照片，我叫他把头发给剪了。

青青说，”貌似你们都喜欢胡子拉碴的男人嘛，是不是这样的男人那个什么什么比较厉害。“阿舞和我都朝她挥了一拳头。

说着说着，阿舞掏出烟来，这时候，乌克兰大白猪来了，说，“喂，喂，办公室不准抽烟，要抽去我房间抽。”阿舞跳着出去了。

青青坐着阿舞的位子，说，“哎呀，我什么时候能有男朋友呢。”一脸无助样。“你叫你家箱子介绍个给我吧，他认识的该不错的说，起码不是穷鬼，哈哈。”

我不语，看着游来游去的鱼，想着做鱼多好。想到《逍遥游》中那句“鲦鱼出游从容是为鱼之乐也”。只是后面还有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对的，我们都不是彼此，看着谁谁好，哪知道，谁都不会事事如意的。

(五十九）

我另外个好朋友告诉我，忘记一段感情的最好方法是开始另外一段感情。此时此刻，我没有了杨子，还有箱子，感谢老天爷。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扛箱子的来找我，这回居然是大模大样地走进了公司。走到前台，问我在哪个房间。前台笑嘻嘻地带着他走到我这边，他看了看，说，“你们公司像网吧。”

不知道哪个大嘴巴，去隔壁房间喊了声：“宝宝新男朋友来了。”于是，玻璃窗口多了五六个人头，人总是那么八卦。

阿舞问我，“是不是今天又不回去？"

扛箱子说，“那还用问？”

我收拾了下，和青青打个招呼就走了。

我困倦至极，一上他车，又开始睡觉。到了他家，他打开冰箱，说，“看，材料都准备好了，做饭给我吃吧。”

我笑着说，“原来是找我来做饭的。”

那厮说，“这么久了，总该弄顿饭我吃吧。”“我打下手，供你差遣。”说着从塑料袋里找出两个围裙，说，“看，准备得多周全。”

说着帮我套上，自己也穿上。检菜，洗菜，切切弄弄，准备工作做好。我说，“大厨要出场了，你可以出去了。”那厮站着不走，说，“让我看看嘛。”我说，“你站着我会紧张的。”于是那厮便出去了，偶偶，还探过脑袋来看看。

我想起以前和杨子也是这样做饭的，想着想着，眼泪落下来。扛箱子的过来看见我这德行，立马紧张起来，说，“这么了，宝宝，不想做，我们不做了。”我说，“不是的，呛的。”

扛箱子的搭着我的肩说，“阿舞和我说了的，现在我们可以好好开始了，每天高高兴兴地，很快就忘记了。”

米饭刚跳到保温档时候，拉门人突然打电话给他，问他晚饭怎么安排，扛箱子的说，“我们在家煮饭，你要不要来尝尝。”那头说，“马上到，我带朋友。”

(六十）

拉门人领着一时髦女郎来了。我看看那时髦女郎，又看看拉门的。他朝我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