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夜里十点多，我的电话响起来，看了下号码，乱码一般的号码，我一接，没有听出谁，对方说，“我是扛箱子的。”我啊了下，他接着讲，“我在澳大利亚，今天吃晚饭时候看见个女生的背影，非常像你，突然想起你来，吃晚饭没有？”我说，“都睡觉了。”他问：“你男朋友在？”我说，“在的。”那边不出声音，过了会就挂了。

杨子问我，是谁，我说是个公司认识的朋友。杨子没有多说什么，搂着我继续睡了。

夜半，迷迷糊糊地，杨子过来亲我，我知道，他想干好事了。恍惚中，我把杨子想象成扛箱子的，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

（二十一）

由于夜里太操劳，早上都爬不起来了。杨子笑着说，“终于成少丨妇丨了，你昨天可真骚包，哈。”

我笑了笑，心被揪着。暗想，我的思想出轨了，怎么办怎么办。

周六，杨子要加班，他经常说，他们公司的宗旨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超人用”。我一人百般无聊地坐在地上看电视。十点多的时候，雯雯给我打电话说拉门的人要请她吃饭，叫她喊上我。我贼贼地说，“嘿嘿，人家开始行动了。”说到拉门的，我就想起扛箱子的。

我与雯雯在新街口碰了面，两人好久没有见，互相吹捧了下。

我看了下雯雯，问她新工作怎么样。

雯雯说，“事情比较琐碎，不过有奔头，毕竟工资固定，还有五险一金。比起原来好有安全感。”

我叹了口气。

雯雯又说，“穿这么漂亮叹什么气，这裙子就是杨子死拖你去买的啊。”

我说是。

雯雯讲，“真是人靠衣装，再把脸上化妆下，美人呢。”

我说，“化给谁看，杨子都看我三年了，都习惯我这样子了。”

雯雯鬼鬼祟祟地说，“听拉门人说，他那哥们对你很有点意思，他们网上聊天时候还经常说起我，最近他可有给你打电话？”

我顺口说，“人家都在澳大利亚，打个鬼。”话说出口我就窘了

雯雯大笑道：“嘿嘿，还说没有联系，都知道人家在澳大利亚了，暗度陈仓呐。”

“去，去，去，给拉门人打电话问在哪。”

拉门人开着一辆广本把我们接到夫子庙，到珍宝坊吃饭。

雯雯说，“买车啦。”

拉门人说，“我那扛箱子哥们的，对了，宝宝，他去澳大利亚了，好像下周回。”

雯雯笑着说，“人家老早就知道了，还用你说。”

我又是个大红脸。

(二十二）

又是极其沉闷的的周一。收盘后，我坐在那里看着阿舞发呆。阿舞掉转头，对着我笑着很妖艳，说，“怎么，看我如此美丽看呆啦。”我说，“是啊是啊。”做过一番思想斗争，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阿舞：“你和那胖子是什么关系。”阿舞不屑地说，“朋友啊。”过了会，她又压低声音说，“我知道你问的什么关系是什么意思，哈哈，告诉你，我还看不上他呢。”我舒了口气，想道“好白菜终于没有让猪给拱了”。

中午吃饭时候，青青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的，说吃不下饭，于是把她那份炒饭扒了大半给我。

阿舞说，“什么世道，有人吃得比猪多，长得比猴瘦。”

我反驳，“我哪里是像猴子了。”

青青幽幽地说，“阿舞属猴子的。”

我们大笑。

下午，我们都不打算回公司，这工作，做得让人压抑，还解决不了温饱问题。我说，“我一直在找工作，就是找不到。”

阿舞说，“你打扮下，可以去做小秘。”

我照了下玻璃，感叹说，“难道，你看出来我是倾国倾城了。”

阿舞捶了下我，“要死了，你只是。。。”边说边用手在胸前比划了下。“男人都喜欢，哈哈。。。”

我追着她满街跑。

青青慢慢吞吞地跟着，我们问她，搞搞有没有和她联系什么的。她说，“只发了几个短信给我，叫我好好保重，是他对不起我。”

阿舞愤然，说，“该死的东西，叫胖子把他弄走。”

青青说着说着，眼圈有红了，蹲在地上，说胃疼。我去湾仔岛买了奶茶，三个女人，坐在新街口的花坛边上。金黄色的桂花落在我们头上，散发出甜甜的味道。

我说，“我闻到了秋天的味道。”

“不就是桂花的味道，谁都能闻到。”阿舞吸了口奶茶，口齿不清地说着。

“不是，秋天的味道，不是桂花的味道，一闻到，就觉得绝望。”那年我家出事，也是在这个时候，以后每年的秋天，我都能闻到这种绝望的味道。

(二十三）

周四下午，拉门人打电话来说扛箱子的哥们回来了，叫我们去接他。我回了句，“又不是我哥们，不去。”拉门人说，“我那哥们讲了，今天要是不把你弄过去就和我绝交。”我回道，“鬼扯，你拉皮条的，我下班回了，不和你啰嗦，你找雯雯去。”

刚走出公司大楼，头上冷不防被人敲了下，我正要拿包砸人，便见拉门人从背后跳出来。“我就知道能逮到你，走，赶快。”

死拉硬拖地把我拽上车。

“你不拉门改行拉皮条啦！”我没有好气地说。摸摸头，还生生地疼。

“我不是拉皮条，我是成人之美。”拉门人贼兮兮地笑着。“我那兄弟，成天在和我MSN说，好久不见你，怪想的，上次看见个女的背影，还以为是我。”

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我都有坑了，还有人来挖我。心里偷偷地美起来。

刚到机场，拉门人的电话就响起来，那边急吼吼地说，“人在哪呢，我都到了。”

拉门人说，“我去给你备礼物去了，所以晚了点。啊哈，啊哈。我们在门口，你出来吧。”

扛箱子的人推着一堆行李由远及近，我站在那尴尬地左腿换右腿，右腿换左腿，手背被指甲掐出印子来。

扛箱子人走到我面前，“嗨，宝宝，我回来了。”

拉门人在那起哄，“看起来很登对嘛。”

我白了他一眼。

一路上，扛箱子的和我坐在后座，跟我讲澳大利亚云云。我问他，“见到袋鼠和考拉没有。”他说，“见到了，还有照片。”说着，开始掏包包，掏出个玩具考拉来。说，“给你的。”我红着脸接过，说了声谢谢。拉门人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下说，“乖乖，脸这么黑还红得起来，难得呢，哈哈。”

扛箱子的也说，“这年头，会红脸的女孩子已经越来越少见了，宝宝果然是宝宝，真是宝呢。”

晚饭又是在珍宝坊吃的，扛箱子人说，“在外头，非常非常想念南京的酸菜鱼，想得都咽口水。”

拉门人说，“那我们明天去吃。”转脸对我讲，“宝宝，明天有空不，我们先约好了，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从山上下来，满脸盐巴。”

“把雯雯也叫上，否则我没有食欲。”我恨恨地说。

拉门人又起哄，“这年头，这个看着那个有食欲，那个看着另外个有食欲，吃饭不止看菜，还看人，幸好雯雯是个女的，否则有人要酸死了，哈哈。”

扛箱子的被打趣得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指着菜说，“宝宝，多吃点。”我忽然想起在学校吃饭时候，杨子也经常对我说，“宝宝，多吃点。”罪恶感又涌上心头。

（二十四）

回到家，又是空荡荡的。杨子还在加班中。我随手翻翻旧报纸，大篇幅的房产广告。看看这些价格，我叹了口气，暗暗想道，“什么时候在南京才能有个家啊。"在这昏黄灯光照射下，这个屋子更加显得陈旧，还有腐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