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
“我总是怕这样的幸福不会长久!”
“胡说。卓嘎,你怎么也多愁善感起来了?那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我也说不清。有时会担心,有时就不会想这么多!”
“我看你是幸福得没边了。”莲在我腿上蹬了一下,声音开始混沌。“睡吧,别想了!”
“嗯……”慢慢的眼皮沉重起来。
第二天,嘉措还真组织了一次骑马拾哈达的游戏。周围牧场的姑娘小伙子都赶了过来。
说是比赛,其实就是玩,把哈达放在草地上,男人骑着马从远处跑过来,马不能停但要弯腰拾起地上的哈达。这是牧人们从小就玩的游戏,谁都会。只不过要百分之百的准确,却要技术了。
草原上欢声雷动的,人群不时暴发出欢呼声。都是年轻人,玩得性起,又跺脚又呐喊的,还讽刺挖苦对方的技术不行或是衣饰不漂亮。
嘉措、扎西、朗结、宇琼、边玛一人一匹光背马,在蓝天下神采飞扬,马鞭挥得“啪啪”的响。
我拿出乌儿朵,把它们的马打得一匹匹立了起来,然后哈哈大笑。
嘉措跑过来,伸手给我,“来吧,魔女!”
伸手让他拉住,飞身而上,坐在他前面,得意洋洋的。他大喊一声“走了,兄弟们!”然后一夹马肚,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射了出去,扎西他们“呵呵”的叫着跟了上来。
我兴奋的看着前面,“咯咯”的笑着。两边的山峦层层叠叠的后退着,蓝天仿佛伸手可及。风从身旁刮过,呼呼声不绝于耳。我把狐帽拉下来盖住额头,两手抓住马背上的鬃毛,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辽阔的大草原在快速的退却,“嗒嗒”的马蹄声和男人们兴奋的呼喊声排山倒海一般,响彻在金色的原野上。
突然想唱歌了。我放开了嗓子,唱起了莲教我的那首《我只想属于你》。
我只想属于你
和你一起,看那格桑花绽开笑颜
清晨的曙光乍现
你睁开温柔的双眼
尝一尝这美酒的香甜哟
醉在发间醉在眼前
我只想属于你
和你一起去辽阔的草原策马狂欢
穿过广袤的原野
奔向那庄严的雪山
写下我们的誓言哟
醉了湖水醉了蓝天
当夜晚来临的时候
请为我把冓火点燃
借着你温暖的烈焰
我要让你永远记得
火热的是我深爱你的双眼
嘉措突然放开了缰绳,让马儿自己狂奔,他把我的头转了过去,一手搂了我的腰,狂乱的看着我,然后就吻了下来。
所有血液“轰”的一下升上大脑。不自觉就搂了他的脖子,在闭眼的那一刻,见几只雄鹰在蓝天上冉冉飞过。
等我清醒过来,马儿已经停下,扎西他们就围在四周,眼神清澈明亮,正微笑的看着他们的大哥和我。
此时,在广袤无垠的荒原上,我们一家,没了间隙。
这时,莲打着马儿追了上来,卓一航骑着马歪歪扭扭的跟在后面。“等等我,你等等我!”
看到卓一航骑马的样子,几个男人仰脖哈哈大笑,豪气干云天,笑声在草原深处回荡着,嗡嗡的回音传了很远。
莲终于跑了过来,她跳下马背说:“我给你们照张像吧,难得一家人都在一起。”
“好啊!”我们齐声回答。
莲指挥着扎西和宇琼走到我们右边,让朗结和边玛走到左边。嘉措用手臂环了我共骑一马站在中间。蓝天白云下,五个粗犷的康巴汉子围着一个开心的女人,立于这辽阔的大草原上,书写着我们这方水土的传奇。
这张照片我后来一直带着,无论去哪里都没忘过。
那一年的冬季草原,是我印象中最美的日子,我们一共住了三天。白天,男人们把羊群赶到地方后,就让牧羊狗看着,找个避风的窝子喝酒扔色子,或是唱歌,一首接一首的。我跟一帮姑娘小媳妇忙完自己的事后,也会凑在一起喝茶聊天,聊些女人家的私房话。莲和卓一航大多时候是跟在男人身边的,他们的镜头总是对着那些仰天长笑的汉子。
傍晚,在满天的红霞或是轻舞的雪花中,扎西有时带我们去到湖边,一群人,对着那碧蓝碧蓝的湖比赛谁的水飘打得最远。赢了的获得一杯酒和其它人尖利的口哨。有时,我们也会挤在帐篷里,烤着火,聊些陈年往事。
这样的日子,真的让我无比欣喜,盼望每一天都能这么过。
回去前,扎西召集了附近帐篷的人,商量好了轮流放牧的事,一家出一个人,两个人值五天,这样一来,其它人就可以回家过年了。
第141章:好好 等缘
还有五天就是藏历新年,家家户户开始准备换房顶的经幡,门窗上也开始更换新的帘子。
我站在楼下,指挥梯子上的朗结撤换窗帘。洁白的帘是从拉萨买回来的,素净雅致,钉在小小的窗框上,风拂过,如荷叶般轻轻飘动。
扎西开始做酥油花。他把酥油里加进各色颜料,捏出花的形状贴在木片上。
切玛和青稞苗是我们新年的标记之一,家家户户都会早早准备。一个木盒,一边盛青稞、一边盛糌粑,中间插上酥油花,摆在家中最显眼的住置,名曰切玛。客人来时,用手指捻动一点糌粑或青稞,说些吉祥祝福的话,然后放在嘴里,就叫“吃切玛。”
所以我们请客人新年来家玩时,说的是“过年来我家吃切玛啊!”
换好窗帘后,边玛和朗结还把院里柳枝做成的经幡扛到屋顶上,换下去年的旧幡。
如此一来,家中便开始有了年气。
做完这些,我们集中在天井里,公公说家里的菜过年可能不够,因为今天另一家亲戚来拿了些。问嘉措怎么办?
“镇上肯定买不到。路被雪封了,卖菜的汉族老板都回老家了!”嘉措说,接过我递给他的酒。“这样吧,朗结,你和边玛去县城买,带上驴,多买些回来。”
朗结和边玛答应着。说“明天就去。”
好好
第二天回到县城,打听了公路依旧不通,暂时无法回拉萨。贡桑和阿佳都叫我住他们家去。实在不愿打搅他们,再加心上的伤口还在滴血,需要一个安静的角落漫漫舔噬。住回原来的宾馆,只是贡桑和阿佳时不时的送些牛肉、干果过来,两个小家伙也常过来陪伴。
每天都出去打听公路通没有?有没有车去拉萨,每次都失望而回。看来这一场雪,真的要把我困在这里了。
春节过去不久,就见阿佳他们开始忙着打扫院子、打扫房子,忙着做各种油炸的面食。
藏历年就要到了。
带两个小家伙买了一身漂亮衣服。说是漂亮,也只是颜色而已,这个地方,总共就那么几家卖衣服的,质量极差价格极贵。选了好一阵子,总算是为小姑娘买了身唐装为小男孩买了身棉衣。任他们拉了我的手,蹦蹦跳跳的走在人行道上,还是很开心的。到西藏后,跟藏漂接触得多,跟本地人却少有来往。说来也奇怪,如我这样的人,来此都是因了这里不一样的族群和不一样的文化,好奇加猎奇的心理。而真正到了这里后,反倒是离那个不一样的族族远远的,可能是因为语言不通,也可能是那样的生活我们不熟悉,心里有这样那样的顾虑,远远的观之,再凭空的想像一下,没有近距离的走近过。而这次,在这偏远的小县城里,在心失落身伤透后,能够真正静下心来看看这里的人们,发现他们的生活也是如我们一般美好。
阿姨,你会跟我们过年吗?罗布抑起小脸问我。听他的妈妈说,小家伙上的幼儿园同时用汉语和藏语教学,县城里这么大的藏族小孩汉话都说得很好。
阿姨也不知道。我看着灰蒙蒙的天,有些无奈。不知何时才能天晴?
阿妈说,阿姨要回拉萨去的。小姐姐看了弟弟一眼,说阿姨,拉萨是什么样子的?
拉萨啊,人很多,车也很多,有布达拉宫,有大召寺,还有游乐场。我说,心里想就是没有嘉措。
游乐场是什么样的?罗布问。
游乐场啊。我想了想拉萨的游乐场,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高空车、碰碰车、游乐船……不过对于大山里的孩子们来说,这些已经足够吸引人的吧。
游乐场是专给你们这样的小孩玩的地方,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叔叔说,等过完年带我们去拉萨。阿姨,我想去游乐场玩。
好啊,到了拉萨,让叔叔打电话给阿姨,阿姨带你去好不好?
好啊。两姐弟齐声回答。
叔叔……对你们好吗?想起害羞的普桑,随口这么问。
好啊。叔叔很喜欢我们。小姐姐清脆地回答。
阿佳每天守在家里,把那个家整理得干净清爽爽,做饭洗衣看孩子,等两个男人挣钱回家。能把两个男人调理得服服帖帖,也不得不佩服她的本事。一个女人,能让自己的男人守在身边,心不外向,那是一件很大的工程啊。记得从神湖回来的那个下午,阿佳来接我们,看到贡桑时脸上的红晕和羞怯。仅仅分开一天啊,情深至此,怎么还容得下别人?这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公路上不时有牧民赶着马儿带着驴子来来往往,大包小包的年货往马车上放着,男男女女都那么开心,恨不得把所有的钱都变成货物搬回家去。说实在的,对藏民过的新年实在没什么概念,只是因了那个失踪的男人,才格外留意了些。看老百姓恨不得把商店搬空的架式,就知道他们的新年不比咱们的春节差。衣服鞋袜、水果蔬菜,每辆马车上都堆满了这些。
过路口时,突然有个牧民打扮的小伙子拉住了我的胳膊。转头看了他一眼,没印象。
第142章:好好 柳暗花明
冲赛康的甜茶馆,你喝了我的酒。他笑着说,黑黑的脸上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记得吗?
再一次看着他黑黑的脸庞,想起来了,在冲赛康嘉措住的院子外,确实跟他喝过一次酒。不,是我喝过他的一次酒,还给他留了电话。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要过年了,我来买菜啊,家里菜不够了。你是来旅游的吗?
不……是的,我来玩。我笑丰,看他身边的袋子,里面全是各种蔬菜,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家里有客人。所以多买了些。他笑着说。
哦。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朗结,家离这里三十多公里。不太好走,下雪。他耙着头发嘿嘿的笑,一边叫旁边的小伙子把货物绑好。
是啊,这雪下的,想回拉萨都回不了。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