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触到那毛茸茸的身子,一把抱住,头埋在它厚厚的被毛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多熟悉的味道啊,浓烈得如发醉过的青稞酒,刺激得鼻子发酸,眼泪跟着就下来了。
黑鹰转过大脑袋,棕色的眼睛盯着我,然后不停地舔我的脸,舔我的眼睛,嘴里兴奋地“呜呜”着……
好不容易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一点,抬起头来,见嘉措、边玛、朗结、宇琼站在正前方默默地看着我,扎西则牵着马立在我身边。风夹着雪花狂舞,阳光却玩强的穿透了云层,暖暖的照在我们身上。
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踩在熟悉的土地上,身边站着信赖的人。
情不自禁的扬头,让雪花和阳光都落在脸上。我的雪山我的家啊,你的女儿终于回来了。
情不自禁地对着远处的雪山之巅大喊:“我回来了……”
久久,回过神来,见一航和莲站在车门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我们。突然就笑了,狂放的、肆无忌惮的笑了,“咯咯”之声不绝一耳。
才走不到两月,发现这大山里就有了变化。首先是从川藏公路到村里已经有一条土公路相连。扎西说,这是村里组织人员修的。没有水泥,全是碎石铺的,不结实,有时拖拉机一过就垮掉了。不过总比没有公路好,大伙儿轮流维护着。买了大件的东西,下车后再不用人抬驴背,拖拉机总算是派上用场了。另外就是手机有信号了。扎西指了指远处的发射架说:“那个才立起来两天,但手机能打通了。”
看到嘉措给他买的摩托车,扎西爬到货车上,这里摸摸那里擦擦,嘿嘿的傻笑。
我站在雪地里,仰脸看着那张黑红的脸庞,比走时更黑更亮了。“扎西!”突然叫了一声。
“什么?”他转回头来,傻不兮兮的看我。
“你想我没有?朗结他们说你天天放牦牛,不会想我的!”大声地问。
“你个女人!”扎西的脸顿时红如得冬天的晚霞,偷偷地瞄了瞄其它兄弟,见所有人都在看他,便更加的不好意思,眼光上下左右的乱晃。
“卓嘎,你个野女人,难怪他们叫你魔女。看你把扎西拉整的……”莲走了过来。“扎西拉,喜欢你哥给你买的麾托?”
“莲姐。”扎西腼腆地笑。“村里好几个人都买了这个,用来放牧,很……那个……方便的。”
“你们都用麾托车放牧了?”莲说。
“嗯。跑得快,还不吃草。”
“那……马呢?”
“马肚子大,太废草了。不过走山路也还用它。”扎西说着,又去摸了摸它的麾托车。
“你们的生活真是越来越好了啊!”莲笑着,眼里却有些失落。“我还是怀念骑马的时候。上次来你家,你还带我去帮锦草原骑马了,还记得吗?扎西!”
“记得。”扎西跳下车来,小心地看着莲。“莲姐,你……不高兴?”
“没有。只是觉得不能骑马有些遗憾!”
“你想骑马还不简单。回去后咱们去牧场住几天。马都还在吧?扎西!”嘉措问。
“在在在,全都在。”扎西连连点头,不时小心的看一下莲,仿佛莲的不开心是他的罪过一般。
“咱们去草原上组织一次赛马会,怎么样?”
“好!”所有人都拍手欢呼。独有卓一航因为听不懂,傻傻地靠在车门边看我。
第116章:好好:追寻他的脚步
收拾好行李,大大的一个黑背包,突兀的立在屋中间。我坐在床边上,傻傻地看着。接下来我该干什么?背起它,找他去吗?怎么找?到那里去找?心里突然没了底。
风来云也到雨也落了
云一被风拥抱就哭了
再也忘不了你对我的好
被你骗到连天荒也老
雨在风中飘泪在我的眼中逃
逃到天涯海角找不到
我在雨中找爱你原来是个牢
雨一停我也不见了
高胜美仍在幽幽地唱,唱得我心里空空荡荡的。“再也忘不了掉,你对我的好,被你骗到连天荒也老。”我苦笑,我是不是就这样被他骗到天荒地老?撤了吧,让自己撤了吧。心里有一万个理由告诉自己撤了吧,就此罢手。眼泪却不听使唤地往下掉,跟他在一起的日日夜夜挥也挥不去,让我没有一点空隙容下其它的东西。
就这么傻傻的挨了三天,度日如年的三天啊,心就像被一万只小虫在啃噬着。无意识的的吃东西,把所有能找到的不知什么滋味的零食往嘴里塞着,似乎除了吃,我无法证明自己还活着。胃每时每刻都在涨气,但每时每刻都在接受新塞尽去的不知所以的东西。
总得给心一个交待,就是死,也得死个明白啊。拖过电脑,开始查询昌都左贡的情况,百度上出现满满的两页。点开了左贡县的政府网站,看到这样的介绍。
左贡县地处藏东昌都地区南部的两江一河流域(既:澜沧江、怒江、玉曲河);左贡藏语的意思是犏牛背,源于现代左贡寺所在地的名称。1959年将左贡宗改为左贡县,1970年左贡县驻地从老左贡迁移到旺达。全县总面积一点二八万平方公里,东与云南迪庆县、芒康县接壤,南于察隅县隔江向望,西北面与八宿县为界、东北面与察雅县相连。以县城为起点、东至四川成都市1060公里,西至拉萨市1,100公里,西北至西藏昌都地区278公里,至邦达机场158.5公里,东南至云南省昆明市1270公里。地势北高南低,平均海拔3,900米,最高海拔6,700米,川藏南线公路贯穿左贡县3个乡、53个行政村、境内长160公里。可通拉萨、昌都及四川成都、云南昆明等地。另有支线4条,通车里程达192公里。县城驻地照明用电及饮水问题已基本解决。
看到这里心里叹气。一个县城啊,才基本解决了照明和饮水问题。那里的老百姓呢?他们过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日子?没有电视没有热水,对于一个过惯了城市生活的人来说,那是无法想像的。嘉措,他也不想生活在那里吧?如此贫穷偏远的深山老林,一辈子见的就那一线天。让他跟我走、跟我去内地,是不是算是解放“农奴”?为党作贡献?
如此一想,笑了。嘉措要是知道我叫他“农奴”,那脸不知会拉成什么样子?便越发的坚定了去左贡的决心,开始看另一篇介绍。
境内自然及人文旅游资源丰富,因地处横断山脉,所以这里有独特小气候及地理构造,形成十里不同天一山见四景的奇特自然风光,造就了许多千姿百态的奇山圣湖和极富地方民俗的民宅民风及服饰、饮食、歌舞等丰富的人文景观,悠久的历史、灿烂的文化、茶马古道“川藏”、“滇藏”穿越我县,给我县境内留下许多自然及文化遗产。
十里不同天,一山见四景,这到是奇特。就算不为嘉措,去游玩一趟也是不错的。
我并不知道嘉措家具体在什么地方,仔细的回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看有没有熟悉的词。看到“1970年左贡县驻地从老左贡迁移到旺达”时,心里动了一下。“旺达?”嘉措好像说过他们家离县城只有三十多公里。
不管到旺达后能不能找到他,至少,那里离他比较近了。就算是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吧。如还没结果,就放手。
打开邮箱,把上周做完的策划发给老板,告诉她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如有工作,可以发到我邮箱里,也可给我打电话,但电话可能没住号,总之回来后我会即时跟她联系。便关了电脑,抹干眼泪,重新化了妆,穿上冲锋衣,背包,出门。
卧铺车,浓浓的汗味和酥油味。我把被子还给司机,打开睡袋钻进去,蒙头捂脸。既已决定,就什么也不想,到了再说吧。
再醒来,已到八一。司机说走不了了。藏东南下雪,公路被封,短时间通不了。征求大伙的意见,是等着还是返回拉萨。
我在铺上坐起来,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出神。是不是天意如此?让我们情断今生?
第117章:好好:醉了身伤了心
车里吵成一片。一部份人要回拉萨,另一部份主张等一等,说部队很快就会把路修通。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跟另一辆去成都的客车合并,要走的留下来继续等待,不走的坐车回拉萨。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也算是给心一个交待。果然,晚上传来消息,说部队已经在处理路上的积雪了,最迟后天就会通车。
司机说,明天肯定是走不了的。你们可以在八一周围逛逛,后天早上七点在长途车站集中。
能走了,心里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前途,一片迷茫。
我,犹如一只扑火的飞蛾,活了还是死了,全凭运气。
在不开心或是迷茫的时候,总想喝酒。并且想把自己灌醉了,长眠不醒。找了一个藏飘开的酒吧,独自坐在角落里,要了十只啤酒,一只一只摆在桌上,全开了。让服务员把杯子拿开,提起一瓶,一口气灌下一大半。
想起初遇嘉措的那个晚上,月光明亮。我也是这样一瓶接一瓶的把自己灌醉。醉了真好啊,可以无所顾忌的讲你平时不敢讲的说你平时不敢说的做你平时不敢做的,被他扛着走在那条千年的转经道上,在淡淡的酥油清香中跟他合二为一,在他引领**会飘飘欲仙的感觉。他说他爱我,问我是不是会永远陪在他身边?才多久,那些温情的话语还响在耳边。他就去了远方,跟着另一个女人去了那个我完全陌生的世界。
一个牛仔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也不征求我意见就坐在了对面,拿起桌上的一瓶酒跟我碰了一下。
醉眼迷漓的看了他一眼说,知道我来西藏后最大的败笔是什么吗?
他笑,摇着头。你说!
我苦笑,眼泪和着酒一起往胃里灌。然后把瓶子顿在桌上,盯着对面的人说我对他动了心,知道么?
他说看得出来。
我说什么都已成定局,什么都已来不及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可是知道后悔有什么用,我还是天天想他时时想他,就像一只哈吧狗,即使那个主人完全不称职完全不负责任,我还是没办法,还是不舍不弃的想跟在他身边。
还得独自承担痛苦。他说,举起瓶子跟我碰了一下。
是的。我说。仰头再灌一气。只有通过喝酒来麻丨醉丨自己,忘却或是解脱。
一个侍应生过来叫他。老板,楼上的客人请你过去一下。
你招呼他们吧,没见我正忙着。他说,头也没抬。
你是老板?我笑,靠在椅上,有些头晕,看了看桌上,还只剩一瓶立在那儿。
不像吗?他说,美女,还要不要喝,今晚陪你喝个够。
我向侍应生打了个响指,“再来十只百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