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3）——北方业余杀手{167}

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真理，肯定永远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每个人口干舌躁在阐述自己如何正义的同时，完全不顾对方站在什么立场，什么角度，因此我认为，只要人类还有思想——那就永远不会有和平。

父亲的行为成为我对他不齿的新理由，而他也认为我这个不务正业，寻花问柳的儿子也根本不值得自己奉献养老本钱，于是那段时间我们几乎就是水火不相容，我有我的狐朋狗党，他有他的酒肉朋友，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粉丝圈，总能及时获得源源不断道义上的援助，因此我父亲气愤到极点的时候，将我的户口从那个新房子里面直接启了出去，我看着放在床头的户籍材料，哭笑不得，最后也没有太和他理论，将户籍又迁回到母亲那里。

有一次，我在家中睡觉，父亲一个新认识的小区老头来串门，这个老头也属于一天到晚夕阳红那伙的，西北人，嗓门大，到这里主要也是抒发情怀来了，他不知道我在家，于是高谈阔论起来。

“这些他妈的孩子，老冼头，你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活的那么滋润，还想惦记咱们这点家底，那不成”。

父亲微笑着不置可否，他知道我在里面能听到，有人替他他说话，他求之不得。

“咱们以前就过穷日子了，现在好容易可以自由了，子女还为了面子干涉咱们的婚姻，咱们不能为他们活”。西北老头嗓门很大，可以想象很是义愤填膺。

“这些他妈的孩子，老冼头，你不用管他们，他们自己活的那么滋润，还想惦记咱们这点家底，那不成”。

父亲微笑着不置可否，他知道我在里面能听到，有人替他他说话，他求之不得。

“咱们以前就过穷日子了，现在好容易可以自由了，子女还为了面子干涉咱们的婚姻，咱们不能为他们活”。西北老头嗓门很大，可以想象很是义愤填膺。

“子女嘛，有些时候还是可以理解他们的心情的”。父亲拖着长腔，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我们理解他们，他们能理解我们吗”？老头很气愤，他们家里不想我们家这样开明，坚决不允许老头找后老伴。

父亲点头表示共鸣。

“我准备把我儿子撵出去，我看你也把你儿子撵出去算了”。老头开始鼓动，寻求同路人。父亲微笑着摇头，他尝试了，不好使，他也有理亏的一面，而且也知道狗急跳墙的道理。

“不跟子女在一起过，我们的工资我们自己花，他们以后休想打我们一分钱的主意”。西北老头张口就是我们，实际就是寻找同盟军，他们的行经要是真传到江湖上去，还是很超前的。

父亲一听忙表明立场，“我还是老话，只有畜生的儿子，没有畜生的爹，我的钱将来哪个子女表现好，我就留给哪个”。父亲这个言论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有的，我的兄弟姐妹们一听嘴角都不屑的撇到后脑勺去了，压根不信他的高调，而父亲今天的话实际也还是在婉转的暗示我，我还是大有机会的——只要肯继续奴颜卑膝。

跟自己的爹实际尊严不尊严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时候总是无耻的摇着尾巴无赖似的要零花钱，但是好象上高中之后我就再也没死皮赖脸过，而父亲是非常享受这种过程的，这于他而言，就是一种成就，一种被认可之后的成就，一种回到当年用小指头不断调戏儿子小JJ时的成就。

我不给他这样的机会，我也是一个有强烈自尊的男人，我不是小孩子了，凭什么还无原则的一味迎合老头子的低级趣味。

“我看你儿子一天到晚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交往，没什么出息，换了是我儿子，我一棍子早打出去了”。西北老头真不知道上辈子我哪里得罪他了，一个劲和我过不去。

父亲那面没有吭声，但是按照我对他的理解，肯定是无奈的长叹一声，让西北老头感觉说到我老爹心坎里了，这样西北老头才能继续没完没了鼓动，把父亲的心里话全说出来了，同时也让我明白，看！正义是握在我们老同志的手心里的。

我最后忍无可忍，这个老JB登，真他妈的以为我还欺负啊，我腾的一下起身，穿鞋开门就出了房间，我的举动把那个西北老头吓够呛，刚才还义正词严，满腔怒火，可是在看到我的一刹那，其马上象恶作剧的小学生一样迅速低下头，看都不敢看我。

我在客厅里示威似的走了两个来回，碰东西时故意整出很大声响，而这一切，我都是恶狠狠的看着那个老头进行的，老头缩着身子，始终假装在喝水，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嚣张，而父亲则继续悠闲自得的看着电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我示威结束回到房间，就听见西北老头在外面低声和父亲告辞，父亲执意挽留，老头死活不呆，坚持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其实就是代沟，没有谁绝对正确，父亲最后将房子咬牙以五万元的价格卖给了我，我毫不犹豫的借钱将房子买回，根本就没有和他讨价还价，那个时候房产证书还没有下来，但是我依旧起草了一份协议，让父亲签了字。

父亲不签字，认为自己说话算话，我根本不理他这一套，废话不多说，就是必须签字。

这几乎应该是我人生中签署的第一份法律协议，是和我亲爹签署的，就是为了防止他反悔，而类似我这种情况，在大庆，乃至全国各地应该有很多很多，最后父子，母女都是整的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老爹在收到五万元后，带着新老伴爆发户一般荣归四川，后来我还专门去看过他，但是我制定了一个准则，和父亲在一起共处最好不要超过两天时间，否则肯定吵架，即使后来无数次见到他。

我们现在这个年代，可能很多人都孝，但是大部分不顺，因此整体上不是一个孝顺的年代，我明白自己的性格缺陷，可惜没办法让父亲明白，因为他生长的年代，宣传上都是一根筋似的高大全，完全掩盖或者不正视人性当中的丑，恶，小。

希望将来我对我儿子别这样虚伪，仿佛CCTV似的。

说了半天，我父亲整体上勉强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父亲吧，对我应该还可以，后来老头子心平气和之后又将那五万元辗转还给了我，我们之间发生的冲突大部分也都是性格认识上的差距导致的，可以说我看到了问题的关键症结所在，而这个社会上还有很多人还根本看不清那段历史带来的负面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