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经过上回的事情,干大买卖是坚决不愿意与我合作了,总认为我还会出卖他,而且始终拿这话点对我,我每回也都一笑置之。李三一直不太缺钱,可能还有其他哪个丨党丨委书记中意他,给他点零花钱,所以一提干点什么业务,他的脑袋都摇的象拨楞鼓,拒绝的时候比眨个眼皮都快。至于王道德,这个家伙吹牛当相声演员行,让他真当亡命之徒,必须面前摆几台不同角度的摄象机,导演喊卡,他才能酝酿情绪进入角色。
以前说过,敬东海军这些哥们好容易有了相对稳定的工作,而且我们距离也太远,没有朝夕相处的机会,只剩下偶尔聚会喝酒回忆从前的功能了。所以张庆虽然有些小肚鸡肠,但在当时未尝不是一个可以任意抒发个人伟大情怀的廉价共鸣箱。
“干点啥,应该”。这是一个典型的动词前置,重点强调后面的‘应该’二字。
“干点啥,你说吧”。张庆也对现状不满,他有个人生经历,讲给我听过,感触很深,这个经历可能决定了他不轻易服输的性格。
90年的时候,他刚参加工作,到锦州实习,他和两个顽皮的哥们吃完晚饭没事去爬山,他们看见一个峭壁,有些象现在的攀岩,于是几个人也往上爬,峭壁不太高,也就40米左右,但是中间有一个突起,需要仰爬,了解攀岩的人都知道,这个悬崖突起上去容易,下来难,张庆他们就是过了突起之后,开始精疲力尽的,这个时候距离山顶还有10多米,但是没有多少借力的地方了,地形也更加艰难了,几个人困在半山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一点力气都用在怎么维持身体平衡上面了。
说实话,死亡从来没有如此贴近过他们,几个人都想到了死,而且几乎都明白死神就在旁边拄着下巴在幸灾乐祸的微笑,谁第一个撑不住,那么谁就第一个光荣的自己父母说拜拜。
其他实习的同学很快找到了他们,并且把实习的领导也找来了,但是大家都无能为力,只能用废话连篇的语言在下面给他们打劲鼓气,美国电视里那种消防队员包括直升机营救的动人场面没有出现——因为没有电视台实况直播。
张庆等人晚上吃的那点伙食估计都沉淀到器官尾部了,没有退路,只能前进,于是几个人趁着天没有彻底黑,豁出去了,一点点向上挪动,最后张庆凭着顽强的意志,手指甲掉了两个的代价终于上到山顶,而他其他两个同伴,全都掉下山去,一个当场死亡,一个双腿截肢。
这见事情对张庆打击很大,很多人可能遇到这种事情后,胆子被吓破了,再也不敢涉足危险的领域,老老实实做人,本本分分做事。而另一些人却可能由此激发斗志,认为危险困难不过如此,经过努力,完全可以战胜困境,成为最后的赢家。
张庆和我属于后者——虽然我没有他这种血淋淋的教训。
“干点大的”?我的话虽然含糊,但他马上明白我的意思是什么,我们以前也交流过,只不过上次去河北,他有点责怪我事先隐瞒真相,所以很长有时间没有再这样推心置腹的交流了。
“你有什么好想法”?
“找几个贪官,踩好点,没人注意的时候干一票”。
“可以,但是找谁呢”?
“我有个哥们的弟弟他们成立了一个反腐败战斗小组,专门盗窃科级以上领导家,收获不错”。
“我知道,名气挺响,现在都通缉了”。
“咱们以他们名义干,还可以分散丨警丨察注意力”。
“可以,但是关键整谁呢?熟悉的,怕露馅,不熟悉的,了解内部情况还难”。张庆想事情比较全面,不象老包他们,想干就干,从来不想困难,困难出现了,临时手忙脚乱想办法解决,结果可想而知。
“我听说这帮贪官家里地毯下面都是钱,马桶里都用塑料袋包着好几万为了多占空间节省水”。
“去个屁的,能那么节省吗”?张庆笑道。
“希望如此,这样咱们省力气了”。
“怎么进去呢”?张庆先把目标人选放下,提出了具体技术问题。
“咱们也不会开门撬锁啊”?我为难的说
“砸窗户动静太大,也没有技术含量,不可取”。
“现学盗窃技术还有点来不及,实在不行就入室抢劫吧”?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也可以,这个可行性大”。张庆一点也没含糊。
“跟着进去之后,马上把人控制起来”。
“对,如果敢反抗,就地正法”。张庆两眼喷火,恶恨恨的说。
“对,绝对不能手软,这些家伙贪污我们老百姓血汗钱的时候从来没含糊过,必须的”。
“万一人多怎么办”?张庆又顾虑道。
“最好人少的时候去”。
“可是咱们怎么知道人多人少呢”?张庆困惑的问。
“所以才要踩点呢”?
“具体怎么踩呢”?
“确实,说起来轻松,做起来难”。我一个劲挠头,我们都有纸上谈兵的窘迫。
“实在不行,绑架吧”?张庆一下把犯罪等级就提高了。
“也可以,这个钱更多,一次至少万八的”。
“去个屁的,买猪肉呢?怎么的也得十万八万的”。张庆踌躇满志的站起身,摩拳擦掌开始展望十万元巨款如何消费的问题。
“关键怎么取钱不留下线索呢”?我看电视上绑架出篓子全是在交易的时候。
“办个银行卡,让他把钱打……不行,银行开户容易留笔迹”。
“可以让别人去办”。
“让谁去,谁能到时不出卖你”?张庆反问。
“确实,那怎么办呢”?我也很为难,为这个事情不可能再去买个手机吧,好几千块钱,太浪费了。
“当街抢劫,这样省事”。张庆又建议道。
“必须得晚上,白天目标太大”。
“对,坐小客跟踪,看谁钱包厚,就跟着谁”。
“不错,可以,如果反抗,就让他躺着回家”。我气势汹汹的说。
“就这么定了,一会天黑就出去劫道”。
晚上,四毛,大生子,小二三人打我传呼,约打麻将,我都没去,我计划抢劫之后,有了更多本钱,再去麻坛拼杀,这样无本生意压力少,没准劫坛,赌坛一起开花结果呢。
吃过晚饭,二人找个台球厅打台球,消磨时间等天黑,好容易八点擦黑了,我们才出马开始那本来要替天行道,最后还是伤天害理的劫匪生涯。
96年的时候,小客车在全国各地大行其道,国营企业起初不接受这种乘客随叫随停的服务观念,认为几十年垄断,一直是你们必恭必敬,现在让我们提供这种多余的服务,太没有身价,所以坚决不同意这么惯着老百姓,开了先河,那以后还有王法吗?于是私人小客按照市场需要雨后春笋般的茁壮起来,把国营公交业收拾的服服帖帖。
国家不能坐以待毙,社会主义的优越性一下得到了最佳体现,市场不是成熟了吗?老百姓也有意识了吗?现在可以收回经营权了,利用我们的实力,一下上400台高档中巴,也随叫随停,而且别看你个体老板有钱,也能升级换代,我还就能联合有关部门等你旧车报废后,坚决不再让你换新车,这样好容易养肥了的成熟市场,就这样轻松被国家专制了。
可以让你当试验田,成功了我好收获——厉害!,计划经济就是有序啊。
我们二人路边一站,马上一下子过来好几辆车,我和张庆根本不担心没车,二人换了好几台车,上上下下就为了找落单而且有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