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母亏得有你这个女儿,不然不知道日子会怎么过。好在,你弟弟还有几年就出来了,给他找个对象,重新成家,困难就会过去。我相信,我给孩子们的钱也够他们生活了,有了这笔钱,至少他们的物质生活是丰足的。另外,我也想了,你弟弟明辉在监狱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孩子知道,他还太小,一旦心理受伤,终生都会受伤,还是等一等,等过了两三年孩子有了承受心理风险能力的时候再告诉也不迟。有时候,善意的谎言其实是一剂良药。”
汪江玥长舒一口气说:“是的,有时候我真害怕我一时冲动,直接和孩子说了,女人就是这样,做事顾头不顾尾。”
何小光笑道:“你过谦了,象你这样的女人,承受能力可是少见的。试想一下,象你这样硬扛着一个家庭的女人能有几个?”
“有时候我也在想,这世上象我们这样的家庭能有几个?我总是遇到这样那样的难题,个个都令人头疼。人生真是不易,活的太累。”
何小光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你也是个幸运的人,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你在拥有痛苦的同时又拥有了成功,试想,整个机关大楼里比你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但有你这样成就的人可没有几个。”
“我今天的成功都拜你所赐。所以,我也确实是幸运的,总是有人说我特别有男人缘。”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提携你吗?这不光因为你有工作能力,这多少和我的家庭生活有关。当年宋海伦抛家弃子跟人私奔,害得我们父子就象落汤鸡一样。而你,能替你丈夫抚养私生子,你的行为与她形成了强烈反差,基于这一点,我看中了你的善良。女人无才便是德,这两样你都具备了,所以,你的成功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不说了,咱们聊孩子的事情,怎么聊到我身上了?跑题了。这些年你对我这样好,我总是感觉无以为报。”
何小光笑笑:“千万不能说这样的话,你和我之间的恩怨,不是一两天能说完的,我帮你,你帮我,我们是两清的。如果没有你,我也许不会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如果没有你,我的家庭现在也未必安稳。好多事情都是互相的,特别象我,是个工作狂,但对于家庭事务的处理充其量就是白痴,要不是你给我解决了这么多的后顾之忧,我能高枕无忧吗?”
“那倒也是。说句心里话,这些年我和李小山相处的时间都没有和你相处的时间多。有时候也很迷茫,我们这样的生活是什么生活?听说金岳麓为了林徽因择临而居,我们这算不算呢?”
何小光反驳她:“你这比喻不恰当,我们俩人怎么能和他们相比呢?”
“不说了,上班了,说了这么多,我的问题还是问题,我面临的问题算不算社会问题呢?”
“我不是儿童心理专家,没法回答。不如你找个时间去儿童医院心理科咨询一下。”何小光向她挥了挥手,打开门出去了。
下午陈涛就到人力资源部报到了,他很礼貌地专门给汪江玥打招呼,汪江玥笑笑:“好好干,要珍惜这个机会。”
陈涛说:“谢谢局长,我会珍惜的。”
薛安民推门进来,往沙发上一坐说:“好烟好苶送上。”
汪江玥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有白开水喝就不错了。我这里只提供这个,喝了喝,不喝就没了。”
两个人又提到陈涛进后勤管理中心的事。汪江玥埋怨他不该给自己出难题,领导班子人多,一个人答应一个,就是七个,名额只有两个,你这样做岂不是让我为难。
薛安民说:“这可怨不得我,陈涛很有头脑,当初让他去渭高送你,他回来就和我说他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潜力的人,他说他会看相,说你命带贵相,所以他很努力地表现,希望能和你把关系处好。”
“有意思,他还会看相?好了,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以后再有这类的事情千万不要给我找事,这事不好办。”
“今天中午陈涛请客你为什么不去?搞得大家都不尽兴?”
“我能去吗?这次陈涛进后勤管理中心我都不知把谁得罪了,连何局也都批评我做事失去了原则。陈涛也太沉不住气了,事情刚刚定下就请客,这不是明显地给我下巴下面支砖。”
“说的也是。不过你也不必太在意这个,局领导哪个没有三朋四友。我就听说何局长和一个宁夏的矿老板走的特别近。”
“宁夏的矿业老板?不会吧?他自己开房地产开发公司,忙都忙不过来,有那精力?”
“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他经常和那人在一起吃饭,而且也不避嫌。”
“那矿老板叫什么名字?”
“不清楚,听说好象姓宋,有人还拍到了他们在一起吃饭的照片。”
“真无聊,难道当领导就不能随便交朋友了?连这个自由都没有?”
“这到不至于,只是领导交朋友是应该有所选择的,搬着手指头都能数得清,官商勾结的结果,只能是权钱交易。”
“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真是无聊,领导的行踪竟被人知道了。”
薛安民笑道:“我和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也是给你提个醒,做事要留神,小心被人抓住了辫子。”
“你这是在提醒还在警告我?你既然知道这个,还埋怨我不去参加陈涛请客。”
“这怎么能一样呢?和普通老百姓要走地近一些,这要看你和谁打交道了。”
汪江玥笑笑:“忠言逆耳利于行,我接受你的建议。今天遇到你,我还有件事要向你打听一下。”
“什么事?知无不言。”
“张成刚局长最后到底在哪里关着?处理结果是什么?”
“这事你问我?恐怕找错对象了吧?这事你得问何局长才对。”
“传言很多,好多人都说张局长出事是何局长将他拉下马来的。”
汪江玥大吃一惊:“这是从哪儿传来的消息?”
“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你不知道?笑话,我还以为你心里明的镜似地。”
汪江玥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我好象是个白痴,在局机关呆了这么长时间,竟然对好多事情都一无所知,就好象那些偸了人或是被人偷了的人,他的家人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也不知道你一天都忙什么?这些传言早不是秘密了,你还蒙在鼓里。”
薛安民起身要走,说是要到矿管处取一份批复文件,顺便到她这里喝杯茶,没想到却只喝到了白天水。
他开玩笑说:“是不是我级别不够?”
汪江玥说:“不巧的很,我这里的茶叶喝完了,正要让行政工作部送些过来。如果你不急的话,就再坐会,我一个电话就会送来。”
“算了,等着下次喝吧。”
看着薛安民离去的背影,汪江玥陷入了沉思,同时也觉得可笑,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努力掩盖的东西其实早就象一个女人的**一样摆在人们面前,而自己却浑然不觉。不光如此,恐怕连何小光自己也不知道,对于他和张成刚之间的恩怨人们自有评说。可见,一个人的力量是多少微乎其微。
薛安民看似随意的几句话无疑给她敲了警钟。汪江玥找出父亲拿给她的那份送礼名单,除了陈涛和张超,汪江玥将每一个人的联系方式一一登记在册,她考虑到直接把礼退回会让他们接受不了,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决定到单位附近最大的超市为每个人办一张五百元的购物卡,委托超市一一通知他们前去领取,并说明是她为他们办的卡,想必他们自然会心知肚明。既不伤了和气,也保住了自己的名节,汪江玥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