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江玥看他们是诚心相帮,含着泪对说:“大恩不言谢,什么话我都不说了。”又回头给死者家属说:“你也看见了,这钱还是宋大哥借给我们的,我也是看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才答应的。不过,口说无凭,你得立下字据,拿了这钱,以后就与我们再无相干。”
那女人连连点头。
汪江玥找出纸笔来,又拿了印泥放在手边。
立字据,签字画押。又让两个亲属在上面签字,作了证人。拿了钱,三个人一起离去。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宋富有问。
“大哥,你不知道,杨家村就是一个浮世绘,什么样的人都有。以前的时候也有吸大烟的人在招待所出没,他们通常都是背着家里人,找一间房子,自己解决问题。”
公公说:“我看这次这招待所一定得转出去,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小山怎么受得了这个。他有病,每天都得按时吃药。这会,马上就到了饭点,又该吃药了,他在派出所怎么能行?这样吧,我去给他送药。”
他颤微微地从床边站起来,他以前因腰椎肩盘突出作过手术,腿脚不够灵便。
宋富有说:“伯父,还是我去吧?”
“这可不行,刚才你们已经帮我们这么大忙了,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干得了的。”
他回头对汪江玥说:“江玥,今天这事怪我,没认清人,才出了这档子事,我在这里给你帮了倒忙,我后悔啊。”
“爸,你可别这样说,这种事迟早会发生的,这样吧,今天我就听我妈的话,把这招待所关张了,总该行了吧?”
老人抹了一把眼泪,长叹一声:“我是心疼小山啊,这孩子没少受罪。”
看着公公下了楼,汪江玥实在撑不住。
公公在面前,她一直强忍着悲痛,看他走远了,哭得一埸糊涂。
张金环看她伤心,劝她:“妹子,想开些,这世上什么样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真是没想到,经营了这么一家小小的招待所都这么难。我家小山这些年混的不容易,我这心里不是滋味。”
宋富有说:“好人有好报。这样的事情,我想不会再发生了。”
汪江玥擦了擦眼泪,强装笑脸对他们说:“大哥,今天我借了你这些钱,我给你们打个借条吧?”
张金环说:“打什么借条?将来你们有了还我,没有了就算了。我们平时人在宁夏,孩子在这上学,只要你们替我们好好管教,我们感激不尽了。”
“这怎么可以呢?无功不受禄。我们一直都心存愧疚。特别是你们昨天晚上非要送我们一套房子,我们夫妻俩人一晚上都没合眼。”
张金环安慰她:“这房子对我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你救了我儿子的命,我送你多少套房子都不为过。”
宋富有说:“本来计划的好好地,早上你们俩人去房管局办过户手续,这会子,招待所出了这样的事,我看不如这样,你写一个委托书,过户手续就由我们俩来替你办好了。”
汪江玥点了点头:“好吧,大哥,你放心,今后你要是有事的话,我一定知恩图报。”
“快别这么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汪江玥找来信纸,在上面写了委托书,又签字画押,按了指印。
宋富有夫妻俩向她告别下楼去了,汪江玥叮嘱他们:“有需要我出面的话你打个电话,我立即搭车过去。”
看着他们下了楼,汪江玥心里乱极了。
一大早就心里不踏实,没想到出了这样大的事。招待所看样子真的是不能再开了。
她想到李小山那张苍白得象死人样的脸,心里真不是滋味。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李小山.
“你怎么能答应人家给他陪那么多钱呢?这是不是太冤枉了。”他气极败坏。
汪江玥劝他:“折财免灾。人家人都死了,多少我们都得表示一下。”
李小山叹一声:“现在怎么办?我在这里关着,你还得回去上班,孩子放学回来还要吃饭。”
汪江玥问他:“人家没说关几天?”
“三天。”
“这怎么行?”汪江玥想一想,对他说:“这样吧,我去一趟派出所,再让张主任给中间通通气。”
李小山问他:“你早上去把房子过户了?”
“没有。早上没来得及,你这里就出事了。”
“不是说好早上一大早就去的吗?不会是他们夫妻反悔了?”
汪江玥不满地说:“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次他们可帮了咱的大忙,要不是宋大哥在死者家属面前表现强势的话,事情就不会这么快解决。而且,你知道吗,这一会,他们去办理过户手续去了。”
“那就好,我担心不会什么都让我们摊上吧?”
汪江玥安慰他:“不会,我找人托关系把你放出来。”
“能行吗?”李小山不相信。
汪江玥知道他一贯对事情持怀疑态度,直接就挂了电话。
要找谁来帮忙呢?为招待所的事情已经麻烦了张主任多次,再找他说情还真开不了口,在省城实在没有别的可以利用的关系了。
正发愁着,何小光打电话问她是不发生了什么事?说早上看她风风火火地出了局大院。
汪江玥哽咽地对他说:“招待所有人吸大烟死在房间里,这会李小山被拘留了。”
何小光吃了一惊:“这么严重?”
他安慰她:“别着急,有需要帮忙吗?”
“正准备向你求助,李小山有糖尿病,天天都得吃好几次药,在派出所,他身体肯定受不了。能不能通过关系把他放了?这次死者家属要求赔了一万多元钱,招待所不营业,每天都光出不进,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吧,我打个电话,你等消息,凭我的关系不难。”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李小山父子一起回来了,取下了停业整顿的牌子。
汪江玥将出事的房间收拾了一下,又拿苏打水对房间里进行了消毒。
看看表,是麦香放学的时间了,汪江玥实在没法,只好给高冬梅打电话,让她帮忙在大院门口等麦香,给孩子把饭做上。
三个人坐在门房里,李小山的父亲特别自责,总是重复说都是因为自己让招待所损失了不少钱。
汪江玥劝他:“爸,现在不是找责任的时候。以前我们这里就有人来吸大烟,这个隐患一直就存在。所以,迟早会有发生这种意外。现在最主要的是,招待所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我已经疲惫不堪了,小山更是这样。”
公公发了话:“刚来的时候我就反对,你们就是不听,这一起又一起的事故,一个身体正常的人都受不了,更何况他身体本身就不行,再这样下去,等于是慢性自杀。”
李小山却不同意:“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我就不相信,我会这么背运。”
汪江玥劝他:“这不是你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事实本来就是这样。”
她看了一眼公公,发现他脸色铁青得有些不正常不免担忧,劝他说:“爸,我看我们这就暂时这样,他在这里一个人就行,你可不能也把自己搭上。我的意思是现在就开始在外面张贴转让合同,一旦有人来接手,我们就把它转出去。”
他反问:“那得多长时间?”
“估计会很快,这里人来人往,人流量又大,很快就可以。”
“我不走,我在这里陪着他。”老人倔强地说。
“爸,你还是去我妈那,你在这里,我不光操心招待所的生意,还得操心你的身体。”
好说歹说,总算做通了他的工作,汪江玥让李小山在招待所呆着,自己将公公送上出租车,然后顺便买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