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司徒信带着家人出国了，青龙帮由梅孟如暂时打理，这个消息对于咱们而言，似乎不太妙。”苏知录开着车，表情充满担忧。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赵凤声不露痕迹扫了眼线条柔和的侧脸，“那个孟如先生我听乔乔提起过，城府很深，对司徒家忠心耿耿，是青龙帮的智囊。司徒信走，他留，看样子是要替帮主背锅了。”

苏知录稍作惊讶，然后赞叹道：“你比我想象中更为老辣。”

赵凤声咧嘴笑道：“只要不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蠢货，谁都能看清楚其中关键，你苏公子隐忍这么久，何时锋芒毕露？”

车内突然陷入沉默。

汽车猛地停顿一下。

苏知录无意识踩了脚刹车。

从成年起，苏知录就扮演着影子之类的角色，在别人光环下生存，充其量也只是高满仓的狐朋狗友，但仔细研究完他的生平事迹后，会觉得这个人非常不简单。

无不良嗜好，脾性柔和，大家族里的纨绔恶习，他是一丁点都没有沾染。

是苏知录太完美吗？

不。

是因为他克制。

克制自己的欲望和行为，才能营造出如此完美的富家子弟形象。

赵凤声淡淡说道：“我认识一位大哥，他曾经说过，能无故戒烟戒酒的人，不可交，因为这样的人对自己都很狠下心，更何况是对朋友和敌人。”

苏知录脸色略显惨白，声音平静说道：“我从不抽烟，喝酒，但没戒酒。”

赵凤声冲他玩味一笑，“你戒的东西，比酒要难戒十倍百倍。”

苏知录咽了口唾沫。

后面的郭海亮轻声道：“膏粱子弟的跋扈，张扬，放纵，这些比酒都要难戒。你是一个懂得取舍的高手，能控制住负面情绪，但往往这类人得意后，会迎来更可怕的爆发。”

苏知录笑道：“你们说的这些，是我个人的性格问题，咱们又不是谈情说爱，有必要上升到三观的高度吗？”

赵凤声不怀好意笑道：“个人性格当然没问题，我是怕队伍里有叛徒。”

苏知录皱起英挺剑眉，“我为什么要背叛你们？”

“防范于未然，懂吗？”

赵凤声神秘兮兮说道：“我们在对手身边布了几枚暗子，当然不希望自己身边有随时捅刀子的人。”

苏知录绷着脸说道：“叛来叛去，成了三姓家奴了，即便能站到成功者的队伍里，又有谁能承认我？我的初衷，你们应该都清楚，证明能力后去接管苏家，然后带苏家一步一步发扬光大。损坏名声，对一个家族的继承人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好处。”

“开个玩笑，别当真。”

赵凤声见到对方动了真怒，立刻换了一副面孔，亲近笑道：“闲聊罢了，顺便走走心，只要苏公子不是张家卢家派来的，我们双手欢迎。”

说完后，赵凤声朝后面的郭海亮挤眉弄眼，两者交流完眼神，基本排除了苏知录是卧底的嫌疑。

而之前的那番话，则是说给有可能躲在幕后的人听。

他俩才没布什么暗子。

话不投机，苏知录不再交流，闷头开着车，猛踩油门，发动机轰鸣咆哮。

来到拍卖地点，大老远就看到一人坐在台阶上抽烟，半袖衬衣，大花裤衩，裸露出的腱子肉，可比健身房里爱好者们结实。

如此另类的服饰，如此充满爆发力的肌肉。

只有一人。

张烈虎。

赵凤声看着他，他也在看赵凤声。

两人眼神迸发出熊熊战意。

有傻小子保驾护航，赵凤声才不怕他，径直走下车，来到张烈虎面前，蹲下身，嘿嘿一笑，“虎哥，一大早在这喝西北风呢？”

张烈虎缓缓抬起上半身，望向赵凤声身后壮如山岳的周奉先，双手扶住膝盖，冷笑道：“你以为有他在，我就不敢动你了？”

“这不是屁话么，有虎哥不敢踩的人吗？”

赵凤声揉着脖子，指着对方手指间的香烟，笑道：“上次你借了我的火，礼尚往来，能让兄弟蹭根烟吗？”

张烈虎淬了一口，拧着眉，瞪着眼，张牙舞爪说道：“不借，憋死你丫的。”

“忘了，我自己备着。”

赵凤声一拍脑门，从兜里掏出利群和打火机，努着嘴，撅着腚，欠了吧唧点燃，惬意吐出烟雾，直勾勾望着对方，堆笑道：“有段时间不见，虎哥又变帅了。”

不时有工作人员进入大楼，张烈虎按捺住揍人的冲动，皮笑肉不笑道：“多谢夸奖，既然这么帅，下次给你戴顶绿帽子。”

赵凤声乐呵道：“我喜欢用另类视角来审美，昨晚刚看完动物世界，母猩猩择偶时，都喜欢你这款，头大，毛多，四肢雄壮，看的我都有代入感了，所以见了虎哥不免夸奖夸奖。”

再好的脾气，也架不住他如此讥讽。

张烈虎额头猛然前倾。

拍卖大厅略显寒酸，二百多平米的空间，还不如四星级酒店宽裕，靠背木椅挺像是村委会标配，只有硕大的led显示屏，才有点数字时代气息。

就是这个简陋的小厅，每年交易的土地以万亿计算。

赵凤声清楚这场拍卖，自己不是主角，干脆来到一处角落，当一名合格的吃瓜群众。

前来参与者稀稀落落，满打满算不超过三十位，做生意的哪个不是人津？大家心知肚明，这块肥肉看起来垂涎欲滴，其实藏着炮下着药呢，他们没那好牙口，也没那好胃口，顶多来陪跑几圈，走个过场，最好能卖张家卢家一个交情，为以后的路做好铺垫。至于花落谁家，爱谁家谁家，只要不惹火烧身就行。

雷斯年跟冯百纶来到第一排，见到张烈虎大马金刀霸占着最中间位置，而且双手抱着旁边座椅靠背，雷斯年友好一笑，很知趣来到第二排。

赵凤声斜靠着身子，手里把玩着印有国外女郎的打火机，中指一弹，女郎衣服若隐若现，赵凤声心不在焉问道：“狗头军师，怎么看？”

郭海亮在澳门出入皆是富贵豪庭，受过良好的礼仪熏陶，坐姿板正，十指交叉放于膝盖，淡淡说道：“鼓角秋高杀气雄，这一局，看不透。”

赵凤声挑眉道：“你都看不透？”

郭海亮摇头道：“已经不仅仅是气势和财力的较量，更是胆气和智慧的博弈，短短一小时，无论是谁都做好了充足准备，想要在这场战役中笑到最后，即便获胜，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我的观点是胜者不胜，败者不败。”

“你说了个屁！”

赵凤声翻了个白眼，嚷嚷道：“最烦打官腔，大话说了一箩筐，一点干粮都没有，还不如花两块钱找公园大爷算一卦，起码能听到点吉利话。”

郭海亮笑道：“你又没给我钱，凭啥送你吉利话。”

语态表情，跟某人如出一辙。

赵凤声撇嘴道：“别学我，侵权。”

两人正在斗嘴，一阵香气弥漫，赵凤声抽动鼻子，回过头，两条美腿映入眼帘，白，长，直，毫无瑕疵，放到国际名模里都是顶尖水准。

对于职业色狼来说，极品美腿不可遇更不可求，当然记忆深刻，还没看到来人五官，赵凤声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名字：薛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