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马子玉容得下明公,必然会安抚使者,并上表天子宽赦明公。
如此,明公便可再遣使结好以求伯安公之位。
如马子玉容不得明公,则是遣子亦死,不遣亦死,当练兵积粮,外结刘张,让马子玉知晓我益州也有忠勇之士,不可轻辱!”
刘璋听得是连连点头。
他本就没什么雄心壮志,别说和刘备相比,就是和刘表相比,他都差得远。
刘虞的现状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完美结局。
刘璋当即拜张肃为自己的使者,准备出使河北。
刘璋的任命刚刚结束,就激怒了一人。
“明公糊涂!”
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是王累。
王累一脸悲愤的顿首说道“马子玉名为汉臣,实为汉贼,此獠欺君罔上、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更依兵强剑利,以变法之名,行夺权之实!
此贼今日还未称王篡位,一来担心身后骂名,二来则是还有益、荆两州尚为汉土,心有忌惮耳!
如马子玉破荆州,得益州,灭扬州,天下豪杰束手,何人还可制他?
到那时,大汉何存?
到那时,明公于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见大汉二十三位先帝?”
刘璋被说的满脸通红,他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但他实在没有勇气去对抗横扫诸侯的马强。
毕竟他连张鲁都打不下来,一次次的事实证明,他真的不是一个开拓之主的料。
他能守成就不错了。
正所谓恼羞成怒,刘璋无言反驳王累,干脆挥袖直接转身离去。
老子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王累见状,伤心的直接哭倒在地,但又有一人直接上前动手抓住了刘璋的衣角喊道“明公不纳忠言,日后必为青史所笑!”
刘璋低头一看,是建宁俞元人也,姓李,名恢。
“你不过一小吏,焉敢如此?”
刘璋简直要气炸了,这李恢不过一书记官,在这大殿上连个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现在居然敢上手。
这也是两边的武士一下没反应过来,现在看到了,急忙上前就拉。
那李恢也是硬气的,死死的抓住刘璋的衣角不松开,口中不断喊着谏言。
刘璋又气又恼,用力一扯,李恢只觉得一阵剧痛,数片指甲带着鲜血飞到半空中,不由惨叫一声将手收回,鲜血滴在地面,即使如此,李恢依旧哭谏不停。
刘璋看了一眼李恢,心有不忍,摇头道“拉下去上药!”,说完便转身离去。
众人见状,不由唏嘘不已,各自散了。
张肃回到家便开始收拾行李,一身材短小之人走过来问道“兄长这是要去哪里?”
张肃回头,看到来人笑道“是子乔啊,使君让我出使河北,两日内就要走,我不在时,家中就靠你看顾了,你莫要惹祸。”
这身材短小之人乃张肃之弟,名松,为人放荡不羁,但才学极佳,识达精果,此时为蜀郡郡吏。
“兄长要去河北?可是要出使马子玉?
今日听说王从事在议事时哭谏而使君不从,到底是因为何事?”
张肃叹了口气,干脆也不收拾了,让仆人准备了一下酒菜,和张松说起了白日的事情。
张氏也是益州大族,张肃对马强的清田分地以及科举制度从心里是厌恶的,但形势比人强,又能如何呢?
张松听了白日的事情,心中不由对刘璋更加鄙夷起来。
这等庸主,坐拥天府之国却只想安逸,进不能扩土,退不能守成,以他为主,岂不是耽误我益州豪杰?
张松回到屋内,看着挂在架子上的吏服,不由越想越气。
他自觉自己的才学在益州属于顶尖之列,但却因为年轻不得重用,心中时常有怀才不遇之心。
每到这时,他都觉得河北的科举制是个绝妙的办法。
为何要论资排辈呢?
为何要看人的门第呢?
大家有什么本事,拿出来一起比比嘛!
这益州他刘璋卖得,我张松难道就卖不得?
想到这里,张松决定也要到河北走一趟。
他要亲眼看看那马子玉是什么样的人,改制变法后的大汉又将走向何方。
想到就做,他立刻回头找到张肃,要求配同出使。
当然,张松的借口是担心张肃一人在河北有危险,兄弟二人可以互相照应。
张肃也担心张松在成都惹祸,便答应了下来,反正张松不过一郡吏,他去打声招呼就行,而且这一行还可以为张松的日后升迁积累资历。
另外一边,刘璋在屋内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白天的事情,心中也不知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他的翻来覆去,让睡在他身边的夫人觉得奇怪,不由问了起来。
刘璋将心中的困惑说出,叹道“父亲将益州交给我,如果真的要献给他人,我心中也是有些不舍的。”
“夫君既然疑惑,何不求教张南和?”
张南和?
刘璋呼啦一声坐起来,拍着大腿说“我怎么把他忘记了?”
这张南和名叫张裕,是蜀郡有名的图谶学者,能以天象变化附会人事,预言吉凶,无有不中。
刘璋也不睡了,连夜派人去请张裕到府中问话。
没一会儿,张裕就来了,看到张裕来的这么快,刘璋惊讶的问道“先生为何来的这么快?”
“裕今日心血来潮,算了一卦,知道使君要唤我,故而一直在府外等候。”
刘璋更加觉得自己问对人了,便把自己心中的忧虑说了出来。
张裕笑道“我这几日夜观天象,见有星孛于鹑尾,鹑尾属荆州,此乃主荆州易主之象。
如果所料不差,今年之内,刘景升必死!”
“什么?当真?”
张裕笑而不答。
刘表都要死了,那荆州必然是要归马子玉的,到时候就自己一个益州了,还打个屁啊。
投了投了!
想到这里,刘璋又忍不住问道“汉祚如何?”
张裕皱眉摇头说道“昔日我和仲直推演过,汉祚本应将尽,却又有浴火之像,实为不解啊。”
什么意思?
汉祚还能延续?
可自己都准备投了,天下也就归马子玉了啊...
难道说...这马子玉还真的是霍光?
刘璋有些不敢相信,反正他要是手握大汉九州,肯定是想给自己升职的。
刘璋得了张裕的话,心中安稳了下来,对出使河北的事也更加坚决了。
次日张肃早早就出门了,送给马强的礼物以及进贡的贡品他都要一一过目,这些都不可马虎。
张松则去找了自己的两个好友。
这二人都不是益州人,乃司州扶风郿县人士,一人姓法名正,字孝直,乃名士法真之孙;
另一人姓孟名达,字子敬,其父孟佗资产饶赡,但为了贿赂十常侍而使得家业衰败,家产倾空,后张让等人问其有何所求,孟佗便说只要十常侍见到他愿意拜他一下,张让等人便同意了,后来孟佗来找十常侍,十常侍主动出来拜见,其他人见状都觉得孟佗和十常侍关系匪浅,纷纷献上财物以求孟佗相助,孟佗转手又将这些财物送给十常侍,更将极为珍贵的葡萄酒送出,张让等人大喜,便联手将孟佗送上了凉州刺史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