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抽的脸高高的肿了起来,像是一个猪头,他的嘴角淤青,露在空气外的胳膊似乎也有几团青紫色,四眼的状况比三抽好不到哪儿去,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被打碎了,眼圈乌青成了熊猫眼,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打了。
秋天走到十号牢房,三抽和四眼听到动静之后,两人抬起头看了一眼秋天,欲言又止的,最后两人长叹了一口气又把头低了下去。
“哎!”
一瞬间,秋天就明白了。
是霸哥。
霸哥为了逼他就范,居然想出了这么一个下三滥的办法,不对他动手而是对十号牢房的几个人动手。
霸哥这么做的意思很简单,他就要逼秋天点头答应帮他去决斗。
秋天想通此节,心头顿时涌出一种无以用言语表达的愤怒,霸哥,你想折磨我秋天,咱们玩都可以,可你对付十号牢房这些无辜的人,是不是过分了些?!
“啪!”愤怒的秋天攥紧拳头一拳打在牢房坚硬的水泥墙上,打落了一层的白灰,秋天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向三抽和四眼,深深的鞠了一躬,满脸歉疚道:“三抽,四眼,真的对不起,因为我,你们俩受苦了。”
“没,我们俩倒是没什么。”四眼一说话,腮帮子火辣辣的一阵疼,他忙捂着腮帮子,犹豫一会儿还是劝道:“秋天啊,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你和霸哥斗是不会占到便宜的,你斗不过霸哥,就像胳膊拗不过大腿一样,听哥一句劝,别和霸哥对着干了,认个软吧。”
秋天沉默了。
过了半晌,秋天才咬着牙开口了,“你们俩好好养伤,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嗯嗯。”四眼听秋天这么说还以为秋天是服软了,他肿成一条缝的眼角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道:“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势弱,斗不过霸,服个软也挺好。”
秋天没再说话,他站起身来,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才在上衣兜里摸出了一百多块的零钱,这些钱都是秋天上个月的补贴,秋天没花多少,这会儿秋天不由分说的直接把这堆钱塞到了四眼和三抽的手里。
“这钱我们不能要。”三抽和四眼下意识的就要推脱,耳畔边却听到秋天说道:“这点钱虽然弥补不了什么,但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俩收下我心里才好受点,不然的话我肯定会生活在愧疚中的。”
“那好吧,这钱我们俩先替你收着,哪天你需要用的时候再问我们要。”四眼想了想,秋天给他们钱也算是让他自己心安,四眼要是不收下的话,秋天肯定寝食难安,与其让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倒不如就把秋天的歉意收下了,这样做也是为了秋天心里能够好受点。
秋天身上全部的钱都给了四眼和三抽之后又安慰了两人几句,观察了一会儿二人的伤势,在确定二人身上受的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之后,秋天才放心的躺回到了床上。
监狱的屋顶像是常年都挂着欲滴不滴的水珠,秋天仰面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看着空荡荡的屋顶,似乎在屋顶的水珠中秋天能看到他自己的身影,秋天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该怎么处理霸哥这件事。
今天一天的疑虑全都解开,秋天终于明白,霸哥不是不再找他的茬,只是换了个办法而已,霸哥要一点点的磨破秋天的心理防线,他要让秋天怕他,服他,从未受他利用。
可惜,秋天天生就不是一个愿意被人摆布的人,要说秋天,也只有他摆弄别人让别人服他的份,那霸哥想让秋天屈服,恐怕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秋天自打落下娘胎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此生是个宁折不弯的人,霸哥想要让秋天屈服他,受他摆布,听他命令,恐怕霸哥的如意算盘该落空了,秋天不会听任何人的指示。
夜已深,秋天躺在床上一宿没睡着,他在想对付霸哥的策略,可想了一晚上,似乎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之外秋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不过秋天已经想清楚了,假如霸哥真的把他逼急的话,大不了秋天就跟他鱼死网破。
反正秋天已经被判处了无期徒刑,就算他再犯罪,还能再加几年刑期咋地?
一宿无眠,第二天一大早,秋天和十号牢房的几个人一样,一起起床刷牙洗脸,排着队吃早饭,然后排着队去矿山,一切都是有条不紊,一切都是照常依旧。
这一天,依旧十分平静,不过秋天多长了个心眼,在吃饭干活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时时放在十号牢房的几个人身上,时时刻刻的关注着他们的安全。
可饶是秋天看的这么紧,该出事的时候还是出事了.....
人有三急,尤其是犯人,犯人们干活的时候为了偷懒耍滑去厕所的次数格外的多,十号牢房里,尤其是猴子哥和老钱上厕所的次数多。
这俩人一小时能上八回厕所,秋天一开始还能多关注这两人几眼,可是到后面秋天实在是跟不上猴子哥和二麻子的节奏。
就在猴子哥和二麻子第二十多次上厕所的时候,问题还是出现了,平常猴子哥和二麻子在厕所最多只待五分钟,可过了十几分钟秋天都没有找到猴子哥和二麻子的身影。
矿场上,秋天一下子慌了神,他光着膀子丢掉二锤,一脸凝重的往厕所的方向走去,秋天刚一走到厕所外,隐约看到有五六个魁梧的人影走出厕所,领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霸哥手下那个叫黑塔的大汉。
秋天看到黑塔,脸一下子就黑了,他知道该出的事还是出了。
秋天推开厕所门,迎面就看到了猴子哥和二麻子。
猴子哥和二麻子此时的造型与昨天的三抽和四眼没有什么两样,鼻子眼睛全是淤青,嘴角耳边都是血迹,两人被打的爬不起来,扶着厕所腥臊的便池,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
“他姥姥的,草拟吗的黑塔!给老子等着......”猴子哥没看到走进厕所的秋天,嘴上一直咕哝着骂着黑塔的八倍祖宗,二麻子则是哭丧着脸,“猴子哥,别骂黑塔了,一切还不都是因为秋天那小子吗,要不是因为他得罪了霸哥,霸哥会找咱们的茬吗?真是操了他血妈了!”
猴子哥无言,他什么话都没说,心里却是默认了二麻子的话。
“猴子哥,二麻子,实在对不住。”秋天二话不说扶起了猴子哥和二麻子,小心翼翼的把他二人从厕所里拉出来。
太阳当空,刺眼的阳光照在二人的伤口上,猴子哥二麻子抽着冷气,依稀听到秋天好像在说,“我会给你们讨回公道来的,你们不会白白的挨一顿打,谁打了你们,我都要打回来。”
猴子哥和二麻子被打的头脑发蒙,眼前乌黑,头顶上像是有一万个金星在转,他们俩根本没听清秋天说了些什么,只不过当他们俩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哪里还有秋天的影子?
夕阳西下,秋风顿起,秋天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靠在食堂的墙角,眼睛盯着远处的一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