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毅耐心等待水师舰队就位的时候,对岸的清兵可是炸了营,今天一早,汉江北岸防线的驻守清兵就听到了异常的动静,隔江的王京那是鼓声大作,一片人声鼎沸,中间还夹杂着战马的嘶鸣,打老了仗的两蓝旗清兵立刻敏锐意识到这绝对不是小动作,恐怕是敌人要有什么大行动了。开城的总指挥是多尔衮,可是放到汉江防线的前沿指挥官是莽德格类,此刻这里有两个旗的兵力,一是混编的两蓝旗,还有祖大寿的汉军旗也在这里,昨天阿济格带来的修缮的火炮刚刚运抵汉江防线,汉军忙碌了一整天才基本将火炮给卸装完毕,还没来得及架设在防线上,没想到今天一早对岸就有动静了。
莽德格类在睡梦中被报信兵惊醒,他不敢怠慢,立刻派人去叫醒祖大寿、耿仲明,众人一起到防线上查看,都不用千里镜,当天色大亮的时候,他们惊恐的发现,王京城下已经是人头攒动,祖大寿惊道:“他们要打过来了!”莽德格类还算是镇定,一方面派人去开城禀报多尔衮,另一方面组织人手立刻进入阵地,耿仲明更是抱着头盔就往营内跑,他要立刻将营房空地上停放的火炮给拉到阵地上来。对岸的清兵全体行动起来,战争说来就来,这要不是阿济格前些日子给他们打了预防针,恐怕今天他们就要被对面闷头一棍给敲晕了。
清军将士跑动起来,好在驻防的时间他们也没闲着,将汉江这一段的地形给勘察了个透彻,哪里最窄,水文条件最好,最适合架设浮桥基本都被标定,对方要想过江,肯定是利用浮桥,他们只要能阻止敌军架桥,明军就威胁不到他们。
“船,江面上有船!”就在两蓝旗兵马配合汉军紧急布防的时候,忽然一名分得拔什库指着江面大喊道。正在忙碌的士兵们纷纷直起身子,探头向着江面上望去,连正在排兵布阵的莽德格类也被士兵的动静所吸引,下意识的看向了江面。只见在水天交界的地方,忽然出现了十几艘舰船。莽德格类一下子从脚底凉到了心头,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浸透了小衣,他忽然想到他忘了很重要的一点,对方还有水师,不错,新军的水师在上次突袭娘娘宫的战斗中就已经给他们这些清军将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便是高丽国,其水师在壬辰倭乱等对阵倭国的战斗中也丝毫不落下风,清军占领了北高丽之后已经获取了准确的消息,高丽的大部分舰队都在南边的港口,北面因为天气的缘故,港口风动时间较长,并不适合停靠水师,所以明国新军拿下了南高丽,也可以将高丽水师收归其用。
实际上,甲午早就将高丽水师用在了运兵的途中,只不过高丽朝廷实在是太烂,壬辰倭乱之中的李舜臣就像是一颗流星划过天空,他虽然建设了强大的高丽水师,可是在数十年的时间中,又被高丽朝廷给彻底葬送,就连当时引以为傲的龟船也停靠在港口中腐烂生锈,原先以一当十的高丽水师也就剩下了一个空架子,甲午他们征用船只的时候竟然发现只有区区数十艘运兵船可以使用,炮舰就剩下了两三艘,还是需要大修的那种。所以莽德格类现在看到的水军并不是高丽水师,而是晋军麾下的新军水师。
耿仲明是坐船从登莱来到辽东,他自然知道炮舰的威力,对方绝对是要利用炮舰掩护部队过河。莽德格类立刻回头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你立刻去通知耿仲明,让他分出一部分火炮打江面的船只,不能让这些舰船靠近咱们。”其实都不用莽德格类吩咐,耿仲明当然知道这些炮舰靠近自己是为了什么,立刻有一部分炮台的火炮开始调整角度,汉军炮手们紧张地装填着炮弹,这些汉军军事素养还算是不错,毕竟是祖大寿和耿仲明带出来的老兵,比皇太极在国内新招募的汉军要强出不少,虽然跟新军不在一个档次上,但是基本的战术动作还是能做出来的。
一批批报信兵被派出,打马飞奔开城,莽德格类要让开城的多尔衮知道此刻汉江防线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威胁。不过莽德格类没有意识到的是,等待自己的并不是普通强度的进攻,而是新军的雷霆一击。
“一号炮位准备完毕!”“二号炮位准备完毕!”“三号、四号准备完毕。”一面面红色的三角令旗举起,这代表着此面红旗所在的炮位已经准备就绪。第一批出发的就是高丽架桥队,这些高丽士兵不携带武器,而是携带木板、绳索和各种工具,用来架设浮桥的小舟由二十名士兵扛着,随时准备往江水里冲。李倧咬了咬牙,这些可都是他的士兵,他有些犹豫的问向身边的崔鸣吉道:“领相,寡人的兵马,这,天兵。”崔鸣吉知道李倧紧张,虽然他也说不好,可还是安慰李倧道:“殿下放心,大都督一定会让天兵掩护我们的士兵的,毕竟也是联军的强大助力,别忘了,这可是在咱们的土地上,天兵不会不管他们的。”说出这话,崔鸣吉自己都感觉到有些心虚,毕竟天兵的战斗力太过强大,高丽就算是举全国之力也不可能和天兵抗衡,刘毅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就算是他让高丽兵冲在前面当肉盾,高丽朝廷上下也不敢提出反对意见。
刘毅收起千里镜,对甲午道:“发号箭,船队加速,炮阵地开火。”甲午亲自摘下一颗点燃了火苗的鸣笛,张弓搭箭嗖的一下射上了天空,这是发起进攻的命令。船队陡然加速,朝着清军阵地猛冲过去,舰炮炮手抄起火把,放在火盆中引燃,而岸上的火炮开始了怒吼。“开炮!开炮!”红旗挥舞,新军的大将军炮立刻轰鸣起来。轰轰轰,一颗颗实心弹高速出膛,带着炽热的尾焰直奔江对岸的八旗军阵地。
轰轰轰,密集的爆炸声在对岸响起,清军阵地遭到猛烈轰击,一颗三斤炮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一个用圆木垒成的炮台上,圆木再厚重也不可能抵挡炮子的正面冲击,一时间被巨大的冲击力打断,一人高的木屑飞溅,就像是四散发射的标枪一样,将数名正在搬运炮弹的汉军一下子钉死在地。一颗炮子打在了江滩的巨石上,弹跳着蹦进了正在进入阵地的清军士兵队伍中,一下子带走了数条小腿,几名正蓝旗布甲捂着正在喷血的伤口翻滚在地,凄惨的嚎叫起来。又一发炮弹直接落在了正在指挥的莽德格类身边,身边几名亲卫大声呼喊着将莽德格类扑倒在地,炮弹激起的碎石将十几步外的亲卫打的面目全非,惨死当场。
莽德格类灰头土脸的站了起来,身边亲兵拔什库大吼道:“旗主,这里太危险了,奴才建议立刻转移。”莽德格类坚定拒绝道:“不行,我必须要居前指挥,敌军这是在炮火准备,马上就要渡江了。”“可是旗主!”“不要再说了!你立刻去查看祖大寿和耿仲明的情况,我信不过这些汉军,不能让他们乱了,告诉勇士们,若是有汉军不得令后撤,格杀勿论!”莽德格类擦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对着拔什库说道。拔什库一跺脚,立刻下去传令,莽德格类的千里镜还没端起来,对岸已经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