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咱们的人好像到了,怎么办,要不要干票大的?”城内的尚可喜部众中,一名什长对身边人道。另外一人应道:“可是咱们没有趁手的武器,而且咱们被绳索给拴在一起,这么多人,怎么解锁啊。”“你看这是什么?”什长变戏法似的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截刀片。“这你是怎么保留下来的?”“你先别管怎么保留下来的,就一句话,干不干,痛快点!”什长催促道。那人心一横,“他娘的,干一票,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要是成了,咱们都能加官进爵。你说,怎么干?”什长道:“不错,痛快,很简单,咱们悄摸声的把绳索给割断,你传话下去,一个传一个,让弟兄们响应咱们的行动,互相解开绳索,然后我们直接冲上去夺取兵器,咱们几千人,看住咱们的不过几百个明军,应该没问题,只要咱们这里打起来,喊杀声传到外面去,皇上就知道咱们发生了变故,里应外合,就是现在。”
在这个什长的鼓动下,尚可喜的部众立刻开始行动起来,一传十十传百,因为明军只在外围看管他们,所以对中心的人群缺乏有效的监视,很快就有数百人解开了绳索,他们一部分人悄悄向外围摸去,另一部分人帮助还没有解开绳索的同伴解绑。可是他们忽略了一点,虽然看管他们的家丁看不见中心的动静,可是城头上的守军居高临下可以看见城内的动静,终于一名明军回头便看见了俘虏人群的骚动,他大声喊道:“这些俘虏好像要跑!”这一声惊醒了守备的明军,也提醒了这些俘虏,也不管解开还是没解开了,那什长振臂一呼道:“弟兄们,跟这些明军拼了,外面的援兵会进来救咱们!”
“他娘的,俘虏要造反,抄家伙,把他们全杀光!”下城的杨飞看见这一幕,勃然大怒,呼唤左右跟他一起上,家丁的反应速度非常快,他们拔出兵器就加入了战斗,此刻已经有一部分家丁被俘虏扑倒,猝不及防之下他们的武器被抢夺,有的人直接被俘虏砍翻在地。吴襄就在城中,俘虏的动乱立刻被吴襄知晓,他招呼道:“跟某家宰了这些狗崽子!”“杀!”数百明军挥舞着兵器加入了战团。吴三桂正在城头想着应对城外清军的策略,谁能想到城中竟然大乱,他立刻下令道:“调五百弓箭手从上往下放箭,射死他们!射死他们!”嗖嗖嗖,箭如飞蝗,一个个俘虏惨叫着倒下,可是处在前面的人已经和明军搅在一起,就算是城头的弓箭手想要放箭,也怕伤着自己人。
“你们听,城内是不是乱了?”松山堡的动静第一时间被城外的皇太极等人捕捉,城内震天的喊杀声传入他们的耳朵,还有城头明军一队队的急速奔跑,这些都被他们看的一清二楚。皇太极和鲍承先等人立刻意识到,看来是他们的心理攻势起效果了,不管城内是尚可喜的部众正在反抗,还是有明军准备投降,总之吴三桂的人不再是铁板一块,这么好的机会,皇太极几乎是毫不犹豫道:“全军攻城!立刻给朕攻城!”
“话说天雄军行进到无定河边,那是腹背受敌,流贼卑鄙下作,竟然掘开无定河在上游筑坝,水淹天雄军,也不知那李自成跟建虏达成了什么条件,两家前后夹击天雄军。一阵洪水过后,天雄军损失惨重。有道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北直隶顺德府的一座茶楼中,今日是座无虚席,原因无他,城里最有名气的说书先生要在这里讲一个新发生的故事。有明一代,消息传播的途径并不发达,人们大多只能知晓生活圈周围的事情,有的人甚至一辈子没离开过自己生活的地方,信息没有传播的媒介,人们的娱乐生活自然也不发达,到茶馆听书或者是去戏院看戏就已经是非常丰富的文化生活了。所以,要是说书先生有新段子,一般都会吸引大量的听众前来收听。
这两日,一则重磅消息引爆了从北直隶到南直隶等广大大明东部地区的舆论,原因非常简单,很多戏院和茶馆在开门营业的时候发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摆放了一些纸张,伙计或者老板当然很好奇的将这些纸张捡起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竟然写的是大明天雄军在陕北作战的事情,而且这事发生的时间就在最近。一般戏院或者茶馆内都有专门的戏班子或者说书人,老板们意识到这可能是个重磅新闻,可能会成为吸引顾客的好素材,他们立刻将这些纸张交给戏班子和说书人,这些人平日里干的就是这个活,虽然纸张上面写的事情跟流水账差不多,就是以叙述的口吻按照时间线写出天雄军在陕北的遭遇,也没有夹杂什么个人情感,可是经过这些说书人的改编,一场天雄军在陕北遭遇流贼和建虏双重打击,卢象升以下一万多官兵拼死血战、保家卫国,直至全部英勇战死的大戏就在说书人的口中诞生,并且还交代了朝廷得知消息之后并没有给这些将士应有的荣誉,甚至连卢象升的遗体都被建虏抢夺,运回了辽东。这个故事一经说出,立刻在各地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几乎是场场爆满,不管是戏院还是茶馆,所有的观众听众都想知道天雄军究竟在陕北遭遇了什么。
说书人刚说完请听下回分解,端起茶杯正要喝口茶润润嗓子,下面的听众不答应了,他们聒噪起来,纷纷大喊着:“后面呢!卢大人他们怎么样了!”有的人更是激动,重重拍打着面前的桌子道:“他娘的还什么下回分解,是看不起咱们付不起钱吗,老子有的是钱,今天就是不睡觉,你也给我把这事说完了。”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一两的银锭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面上,甚至将面前的茶水都给震翻了。众人看见有个阔气的主出现,更是群情汹涌,他们大喊道:“对,对,说完,说完!”那说书人看见了桌上的真金白银,他娘的,一两银子,真是遇上财主了,既然大家都想听,干脆搞一波大的。
那说书人扯着嗓子道:“既然如此,诸位,鄙人也是小本生意,大家想听我没意见,可是能不能行行好,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大把的铜钱和一些碎银子往台上扔,说书人后面跟着的小书童忙不迭的在地上捡钱,说书人心一横,他娘的,什么时候干过这么挣钱的买卖,以前这些人都是抠抠搜搜的,难得今天大方一回。“好,咱们接着说!”他吼道。场下听众皆是喝彩,“好!好!”
“混账!混账!逆贼!逆贼!就在咱们脚下,就在大明的中枢,有逆贼!骆养性,你当的好差事!”京师养心殿,崇祯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的面前跪着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崇祯将一打纸张直接扔在了骆养性的脸上。骆养性忙不迭磕头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微臣失察,微臣失察!”崇祯正要再骂骆养性,可是看了看骆养性不断磕头的样子,毕竟骆养性对自己忠心耿耿,而且有从龙之功,他缓和了一下情绪道:“好了,你起来吧,这件事你们锦衣卫一家去查恐怕弱了一些,朕已经宣曹化淳觐见,待会他来了,咱们再商量一下,让东厂帮着你们去查,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把这些东西发到了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