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敌军陷入混乱,孙传庭指挥中军疯狂向葭州城突击,而卢象升的部队紧随其后,他们进攻到清兵和草原兵大营交界的地方的时候立刻停下,然后形成了一个凹面阵,三面拒敌,用火铳阵不断轰击着往上冲的敌军,将满蒙联军的大量士兵打死在阵前,大阵中央,卢象升骑在马上冷静指挥,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给前方的军队争取时间。
葭州城内,遏必隆灰头土脸的从废墟中爬起来,他方才就在被攻击的巴牙喇中间,好在身边的几名卫士给他挡了霰弹,周围几人都被打成了零碎,只有遏必隆完好无损,可还没反应过来,城墙又塌了,幸亏遏必隆跳马跳的快,战马被压死了,可他靠在战马身边,掉下来的砖石都被战马尸体挡住,他侥幸逃得性命。跌跌撞撞跑到后面的队伍中间,鳌拜立刻牵过一匹战马道:“还好,你没事,快上马,我们一起杀出去。”仗打到这个份上,鳌拜也明白了,这是明军不惜一切代价要在今晚突围,可是城墙虽然被摧毁,鳌拜却不准备轻言放弃,毕竟优势还是在他们这一边,明军只是因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才取得了短暂的战场优势,但是他们人数比自己少得多,又没有什么骑兵,机动能力差,自己只要整顿过来,用两万骑兵发起潮水般的攻势,一定能将攻入自己大营的明军给就地歼灭。
鳌拜身后的巴牙喇刚整顿过来,一名正黄旗牛录章京带着哭腔打马而来,“大人!大人!谭泰大人他,他!”鳌拜和遏必隆脑子一炸,鳌拜大喝一声道:“谭泰怎么了!”“谭泰大人他被明军给阵斩了,咱们正黄旗的龙旗也被明军给砍了!”“啊!”鳌拜痛苦地大叫一声,要知道,巴牙喇军中,谭泰和遏必隆就是他鳌拜的左右手,现在谭泰被杀死了,鳌拜简直痛不欲生。他疯狂地拔出战刀嘶吼道:“巴牙喇全体出击,杀死这些尼堪,杀光这些尼堪,一个甲喇一个甲喇往上填,杀死他们!杀死他们!”鳌拜已经癫狂了,他不顾一切地催动战马,巴牙喇剩下的两千多勇士似乎已经感受到主将的愤怒,更何况谭泰本来就是巴牙喇大将,他们跟在鳌拜身后,朝着城外猛地冲杀过来。遏必隆吼道:“为谭泰大人报仇!”“报仇!报仇!报仇!”巴牙喇旋风般冲向正在和正黄旗奋勇拼杀的八百骑兵,当然,经过数轮作战,此刻的八百骑兵已经只剩下了四五百人,孙传庭的卫队战斗力最差,已经损失殆尽,卢象观手下的一百多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为了击杀谭泰,他们几乎也是全部拼光,就连青弋军卫队,在打光了手中的弹药之后,他们也拔出马刀陷入了近战格斗,饶是卫队战斗力强悍,可也受到了近百人的损失,正黄旗的骑兵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围着青弋军不停攻击,双拳难敌四手,伤亡数字在不断增加。
不过好在对方并没有使用弓箭,主要是两军已经搅在一起,如果用弓箭大规模覆盖射击也会命中自己人,敌军人少,自己人人多,这么打显然是不合算。不过一切在鳌拜带领巴牙喇出城之后得到了改变,鳌拜抄起手中的复合弓瞄准一个明军骑兵就是一箭射出,鳌拜既然是满洲巴图鲁,手上当然是有硬功夫,这一箭射出,直接将明军骑兵给射的从马上飞了出去,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鳌拜吼道:“放箭!给我射死他们!射死他们!”身后的巴牙喇纷纷张弓搭箭将手中的刺箭和披箭射出,正交战在一起的双方骑兵顷刻间被一波箭雨覆盖。“疯子!疯子!”庚子怒骂道。谁能想到最重视人丁的建虏竟然会这么干,完全失去理智,这可是皇太极亲领的正黄旗啊,这些巴牙喇竟然连自己人都杀。
但是不能不说,鳌拜的这一招实在是好用,四五百正黄旗骑兵直接交换了近二百卫队骑兵,庚子目眦欲裂,这些可都是刘毅身边最精锐的卫士啊,自己是卫队主将,若是将卫队在这里全部拼光了,回去刘毅那里如何交代,更重要的是,这些卫士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他们除了野战之外还能在其他领域发挥更大的作用,就这么死在了巴牙喇的箭下,实在是太可惜了。巴牙喇加入战团,局势立即一边倒,随着满蒙联军渐渐反应过来,组织起来,明军突袭的优势几乎被全部抵消。而对明军来说,这是致命的,因为他们的骑兵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光靠步兵如何能顶住巴牙喇的疯狂冲击。就在此危急时刻,一声断喝传来,“弟兄们,咱们来给大军开路!”
混战之中,一名明军伤员站出来喊道:“伤兵弟兄们,咱们都已经负伤,大军还要分出人手来照看咱们,咱们在这里不仅不能帮忙,还要拖累大家,我李老九不愿意拖累同袍,谁要是愿意,就跟我一起站出来,咱们身上还有震天雷,一人一个,炸死这帮狗娘养的,炸死一个够本,炸死两个赚了!弟兄们,拼了!”“我去!我去!我去!”被孙传庭的步兵保护在中间的伤兵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喊声。此刻四面八方都涌来了满蒙联军的士兵,虽然其他三面暂时被天雄军的火力挡住,但是正面的骑兵因为损失惨重,防线早就已经是千疮百孔,满蒙联军城外大营被打乱,可在已经阵亡的谭泰等将领的组织下,正黄旗的骑兵已经按照牛录或者甲喇排列起来,发动了有序的冲锋,外围的蒙古骑兵虽然杂乱无章,可就算是无头苍蝇,他也是骑兵,远不是步兵可以抵挡的。孙传庭的士兵打的非常艰苦,他们只能数人为一组,组成简单的阵列来抵抗骑兵,可是这样的杀伤效果实在是不好,骑兵打不过还可以后撤,他们追也追不上,只能干瞪眼,这样一来明军陷入了被动迎战的境地,完全被敌人压制,伤亡也在不断增加,突围战就是这么残酷,若是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到达指定位置节点,那么就会陷入对方优势兵力的重重包围。
孙传庭急的满头大汗,他们的中军带着伤员突围,无形中减缓了移动速度,前面的八百骑兵冲的太快,虽然斩将夺旗取得了赫赫战功,可是他们已经跟骑兵脱节,前锋骑兵和中军各自为战,中间地带早就已经被满蒙联军的骑兵给渗透进来,如果从空中俯瞰战场,就会发现,实际上明军已经被截断成两截,前面的骑兵被正黄旗马甲层层包围,中军却被敌军给阻击无法前进,而卢象升的三个火铳团就地列阵断后,这种情况谁都明白,火铳防御阵型一旦成型就无法移动,特别是在对阵骑兵的情况下,若是随意变阵,一旦出现差池,敌军骑兵瞅准机会就会破阵,没有阵型的火铳兵在骑兵面前就是靶子。卢象升在阵后也在用千里镜观察战况,虽然现在是凌晨,但是整个战场已经被火光点亮,卢象升的视野还算是比较开阔。可是千里镜中传来的景象却一点也不乐观,大军陷入重围,孙传庭的步兵战斗力还是弱了许多,若是这次突围的全是天雄军,可能会有更大胜算,但孙传庭的兵马本质上也只是比卫所兵稍强,最多战斗力跟边军步兵相等,攻打流贼自然是手到擒来,可是面对单兵战斗力极其强悍的满蒙联军来说就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