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咳嗽了一声道:“咳咳,所以正如学生方才所说,打仗应该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既然我们的最佳路线是沿着渭水进入西安府,那么咱们就应该遂了官兵的愿,派一支部队沿着渭水进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将官兵的注意力牢牢吸引在这里,然后。。。”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一个关子,看了看高迎祥和李自成,发现两人都是一脸期待的表情,这才接着说道:“然后咱们可以效仿三国时期魏延的计策,来一招出其不意。”高迎祥和李自成对视了一眼,他们的文化程度有限,虽然三国的故事在说书人那里听过不少,但是也不可能每一件都记住,倒是李岩轻轻说了一句,“子午谷奇谋,不错,这个想法可以。”高迎祥等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子午谷奇谋,他们是真的没有听说过。牛金星拱拱手道:“军师果然是目光如炬,不错,在下正是要提出子午谷奇谋,当年诸葛亮六出祁山,蜀国大将魏延提出给他五千精兵从汉中府出子午谷直奔长安,子午谷山路难行地形险要,一般人根本不会考虑从那里进兵,就算是从那边出击,没有相当规模的军队,对长安也形成不了致命打击,但是咱们这一次可以用,因为我们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长安城,而是傅宗龙,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拿下傅宗龙,就能破了朝廷在西北的布局。所以学生以为,应当以大部队从渭水出发,吸引官兵主力,然后以精锐部队从子午谷突然杀出,傅宗龙最后一定会领兵去西安府城跟杨嗣昌汇合,咱们就在半道上伏击他的中军。兵不在多而在精,只要能有一两万老营兵杀过去,咱们一定有胜算,傅宗龙被擒或者被杀,官兵一定是树倒猢狲散,到时候西安被攻下,整个西北就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高迎祥猛然击掌道:“好!真是好计策,子午谷那边的地形我知道,确实是山路难行,可越是这样,官兵就越会放松警惕,甚至他们觉得只要派出一支兵马看住子午谷的谷口就行,但是我们将所有的老营兵集中起来,从子午谷杀出去,只要他们一个疏忽,根本就不可能挡住我们的老营兵,再加上情报通畅,只要我们掌握朝廷兵马的动向,算准傅宗龙出现的位置,然后全力出击,在主力部队的威压之下,西安府的杨嗣昌绝对不会轻举妄动,既然咱们有兵力上的优势,那就应该将这个优势利用起来。自成,这样吧,我亲自领大军从沿着渭水直接进兵西安府,路上杨嗣昌不识相敢在路上派兵拦截,咱们就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我们这么多人,就是堆也把官兵给堆死了,而全部的老营兵和骑兵我就交给自成你了,你带着他们从子午谷杀过去,反正现在左良玉的人已经从汉中府退出了,汉中府几乎就是无人地带,咱们只要胆子大,就从汉中府直插子午谷,料想官兵也来不及反应,自成是个领兵的人才,三万老营兵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李自成没想到高迎祥这么痛快就将三万老营兵交给了自己,要知道,这三万老营兵是闯军的根基,在李自成看来,就是三十万饥兵也没有三万老营兵重要,这些可都是闯军的精华,是闯军在历次的战争中不断淘汰老弱最后剩下来的精兵,也许他们不是出身科班,但是绝对都是实打实的从战场上走出来的将士,也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勇士,有这三万人在,闯军的主心骨就在,即便是饥兵被打散一万次,也可以靠着这些老营兵为骨干重新建立起队伍,将士们对高迎祥那是忠心耿耿,如果高迎祥是皇帝的话,那么三万老营兵就是高迎祥的御林军,并且这是他们从陕西出来的老骨干,这三万人的战斗力可比张献忠大西军内的老营兵要强出太多,高迎祥这次直接将三万人包括闯军中所有的骑兵全部交给自己,这是一个信号,是一个高迎祥想退居幕后,而将自己推上前台的信号,李自成如何能不兴奋。他立刻抱拳道:“闯王,这!”高迎祥摆摆手止住了李自成的话头道:“自成,别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我除了是上下级的关系之外,你还是我的外甥,你的才能舅父已经看到了,长江后浪推前浪,你终究是要走上前台的,舅父也要给年轻后生创造机会,这一次你打主攻,舅父相信你的能力。”高迎祥这是将灭了傅宗龙的功劳给了李自成,只要李自成这一仗打的漂亮,干掉了朝廷的兵部尚书,那就会成为闯军的领袖。
“杨总兵、张将军、付将军,传令兵那边传讯怎么样了,左良玉和贺人龙的兵马现在到了什么位置?”潼关军衙中,这里已经变成了兵部尚书兼三边总督傅宗龙的临时指挥部,西北剿匪大军的将军们济济一堂,围在傅宗龙的身边,傅宗龙出言询问道。付永立刻站出来道:“启禀督师,我们的传令兵已经将命令传达给贺将军和左总兵,他们两人的队伍已经从驻地出发,朝着西安府的方向前进过来,如果按照时间来估算的话,贺将军的兵马应该过了壶口山,左总兵的人马当在武关附近。”“哼!”傅宗龙皱了皱眉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杨国栋还没品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作为山西将领的张孝纯倒是知道督师为什么生气了。方才付永说的这两个地名,一个在延安府和山西的交界处,一个在西安府和河南的交界处,这就意味着,两支军队根本就是贴着陕西布政使司的边界在行动,万一有个什么不妙,他们就会立刻退入其他的布政使司,这根本就是不敢跟流贼正面作战的真实写照,山西军队在攻打贺一龙等人的作战中是有不少亮眼表现的,所以张孝纯和手下的山西老兵对流贼倒是不怵,在他看来,贺人龙和左良玉胆子这么小,真是将朝廷的脸面给丢尽了。傅宗龙当然也明白了这一点,从北直隶到陕西的这一路上,他都在研究陕西地图,所以对付永说的几个地名都有印象,听见这两人的部队竟然在这样的位置,他当然是非常懊恼。这两个混蛋,自己不追究他们退兵的罪名,竟然现在行军的时候还要耍滑头,真是欺人太甚。
但是傅宗龙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毕竟还要靠贺人龙和左良玉的兵马牵制一部分流贼,所以不能得罪二人太狠,至少现在不行,他只能将这口气给忍下来,傅宗龙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对众人道:“行了,既然他们两人的军队正在赶来,我们就不必太过担心了,昨天本督一夜未眠,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流贼拥有强大的兵力,从高迎祥和李自成的用兵方略来看,或者说从他们多次作战的规律上看,在兵力拥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他们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有新的动作,本督以为,朝廷军队进入陕西的消息他们应该是已经得知了,如果他们想一统西北,就必须把西安府这个最后的钉子给拔了,若我是流贼,一定会在朝廷大军尚未完成集结之前先发动进攻,攻打西安府。”
“这。。。督师的意思是?”众将呼啦一下站起身来,没想到傅宗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他的判断是准确的,那么李自成和高迎祥现在很有可能已经行动起来了,并且傅宗龙的这种判断也不是空穴来风,杨国栋对流贼还不是特别清楚,可是张孝纯和付永对流贼的路数倒是熟悉,这种事情他们完全干的出来,流贼流贼就是说他们流动性大,不可能在一个地方久驻,这段时间他们大规模扩军,军队的整体战斗力肯定大幅度降低,再加上粮食的消耗巨大,如果他们继续停滞不前最后肯定会将物资消耗殆尽,只有在不断的运动中、不断的进攻中扩充自己的物资,锻炼自己的军队,优胜劣汰才会有更大的发展,而目前,在陕西,就剩下西安府这一个目标了,况且西安府是整个西北的核心,如果能拿下西安府,那么金银财宝和物资就会得到大量扩充,流贼的实力将会膨胀到一个可怕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