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没想到皇太极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开场白,这个中原的皇帝下罪己诏差不多了,要想让皇帝承认自己的错误那可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没想到皇太极竟然就这么痛快的认了。“大汗不可!”皇太极话音刚落,身边就传来了一声大喊。众人立刻循着声音望去,竟然是鲍承先。鲍承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然后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用膝盖前行,匍匐到了皇太极的面前,大声说道:“大汗此举万万不可,胜败乃兵家常事,此番虽说失败,但是非战之罪,我们是被明国的新军偷袭了,本来一片大好的局面,而且我们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从海上过来断我们的后路,要怪,只能怪咱们大金国没有水师,无法从海上阻断敌人前进的路线,但是这并不是将士们不用命,或者大汗指挥不力造成的,这是整个大金的问题,怎么能让大汗一个人来承担,我们回去以后,要训练炮兵,让佟养性将军重建炮营,同时要构建水师,虽然我们这里没有懂水师的人,但是没关系,来日方长,我们可以慢慢琢磨这件事情。总之,奴才以为,大汗不必挂怀,只要大家同心协力,何愁不能卷土重来,请大汗收回刚才的话。”说完鲍承先又是砰砰磕头。
这番举动让本就非常不喜欢汉臣的阿敏心中一阵恶寒,这个鲍承先真是恶心至极,本来就是皇太极的领导责任,要不是他觉得自己文治武功天下无敌,打下大凌河就该收手了,把好端端的一场大凌河之战打成了辽东大战。可是这个鲍承先竟然比女真人的动作还要快,旗主们还没站出来,他鲍承先倒是第一个跳出来给皇太极辩解,真是滑稽。
但是在皇太极看来,鲍承先的举动无疑给大家开了一个好头,真是没想到,最体贴的竟然是鲍承先这个汉臣,鲍承先这么呼天抢地的表演一番,等于是让皇太极有了台阶下。现在就看旗主们和大金的将领们怎么做了。果然鲍承先的表演还没结束,豪格也是应声跪下,磕头道:“儿臣请阿玛收回成命,鲍先生说的极有道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何况阿玛没有责任,谁能想到明国新军阴险狡诈,儿臣赞同鲍先生说的话,请阿玛振作精神,带领大金继续迈进。”豪格这么一说,阿济格,鳌拜,海兰察,佟养性等人纷纷跪下,口中大喊道:“奴才附议!奴才附议!奴才附议!”
看着大帐中一片黑压压的人头,皇太极不断的微微点头,不错,这些个属下还算体贴。可是他的眼睛猛然定住了,不错,在这样一个场景当中也不全是和谐的画面,至少有两个人没有跪下,一个是阿敏,对于阿敏皇太极能理解,本来两个人就已经翻脸,这个时候是皇太极最弱的时候,阿敏跳出来弄些小动作很正常。可是还有一个人,皇太极是万万想不到,此人竟然是硕托。皇太极瞪大了眼睛,想判断下自己的视力是不是出了问题,硕托是代善的二儿子,他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代善一家都是自己的铁杆支持者吗?作为代善的儿子这是在做什么?
皇太极惊愕不已,他差点就要从椅子上站起来。不仅是他,在场的所有人对硕托竟然不跪都是惊讶万分。阿敏的心中狂喜,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真的被自己押对宝了,这个硕托当年没有表态,原来是真的不支持皇太极,现在他执掌镶红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皇太极这次被大大的削弱,那么硕托想干什么就呼之欲出了。阿敏点点头,有了硕托这个盟友,还怕大事不成,甚至现在就可以和皇太极翻脸了,图尔格已经去了蒙古人营中,就看皇太极你还能把天给翻过来吗?
岳托大怒,他冲着弟弟吼道:“硕托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跪下?”岳托是长兄,一般都说长兄如父,岳托在家里也是除了父亲代善之外比较有威严的人,就算是萨哈廉也拗不过自己,硕托在今天之前更是一副好弟弟的样子,从来没有在自己跟父亲面前露出半点不敬,可是现在硕托脸上的表情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个让自己都不认识的人,站在自己眼前的还是自己的弟弟硕托吗?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岳托都怀疑弟弟是不是因为在锦州城下被明国的新军吓到了,现在已经失心疯了,因为本来镶红旗的旗主三弟萨哈廉就是让这支明军杀死,让硕托接班本来就有些心理阴影。
岳托拉住硕托的衣袖,想让硕托跪下,可是硕托冷冷的看了岳托一眼,然后一把甩开了他的手。上面的皇太极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好,很好,大家都起来吧。”众人面面相觑,不过皇太极发话,大家不敢不听,依言起身。
众人胆战心惊的站了起来,谁能想到战后会议竟然会出现这么不和谐的一幕。而且让人想不到的是硕托竟然会反水,他这么做岂不是跟整个代善家族作对,这要是回去代善还不要把他打个半死。可是没有人理解硕托为什么要这么做,包括岳托这个大哥对弟弟的举动也是万分不解,究竟是为什么。
其实,让人想不到的是,硕托这一番举动还真的是有原因的。其中的缘由有两个,第一是从代善这个家族来说,本来岳托是老大,硕托是老二,三弟是萨哈廉,代善渐渐隐退幕后之后,理所当然的,两红旗肯定是要给自己的几个儿子,然而,如果按照套路来说,肯定是岳托和硕托分别执掌正红旗和镶红旗,但是让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因为萨哈廉勇武过人,父亲代善竟然直接跳过了硕托,将镶红旗给了萨哈廉,这让硕托怎么能服气,不仅如此,如果把硕托安置在正红旗给岳托当副手也就算了,偏偏父亲竟然将他放在了镶红旗给萨哈廉当副手,怎么说硕托也是二哥,想想以后自己要对弟弟萨哈廉唯命是从,硕托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其实这在代善看来是有考虑的,三兄弟当中,不说长子岳托,如果单就萨哈廉和硕托比较的话,肯定是萨哈廉的能力和名声要超过硕托,毕竟是两红旗勇冠三军的勇士。两红旗巴图鲁,让萨哈廉领军镶红旗应当是比较适合的。况且皇太极上位不也没有遵从排名顺序吗,如果按照顺序来,那他代善才是汗位的继承人,可是代善主动让贤。所以在代善看来,没有什么必须要按照顺序来的事情,谁有能力谁就上。大金唯才是举才能发达下去。
代善也算是接受汉化教育,他读了不少史书,有一点感受颇深,中原总是喜欢用嫡长子继承大统,但是纵观史书,有的嫡长子就是废物,可能让弟弟继承会更好,很多历史事件如果换一个人继承可能就是另外一种结果,而金国的人文风俗跟中原本就不同,所以不遵照中原的传统也是正常的事情。那么在镶红旗旗主的人选推荐上,代善很自然的推举了萨哈廉。这件事情在硕托的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没错,他恨自己的弟弟,也恨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大哥从来没有帮自己说过一句话,硕托自然也恨自己的大哥。可是他只能将这份仇恨藏在自己的心底,从来不敢表露出来,因为他知道,父亲在,他什么也不是,他只能永远是三弟的副手,大哥的跟班。可是没想到,萨哈廉竟然在明国战死,硕托便顺理成章的从副手变成了镶红旗的旗主。这让硕托看见了希望,当自己实力强大的时候,就可以谁的命令也不听,可以跟任何敢于阻挡自己的人叫板,包括自己的父亲。而硕托的野心当然没有阿敏那么大,硕托要的是两红旗,要的是代善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