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悄悄的吁了一口气,他娘的好险。三人立刻闪身进了房间。孙元化心中有事,睡眠质量本身就很差,他一直在思考怎么处理当前的局面,也不知道朝廷那边会有什么处置方案。这会刚刚睡着,小旗官被杀的声音在外面听不见,可是在房间里那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孙元化翻身坐起。披上一件衣服,就要从内间走出来查看。刚一出来就看见了遁地鼠扭断小旗官脖子的一幕,“什么人!”孙元化呵斥一声。戊戌立刻抱拳道:“孙巡抚莫要声张,我们是青弋军军士,奉将令前来解救孙巡抚。”孙元化刚要再问,戊戌低声道:“得罪了!”
“什么?”孙元化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脖子后面一痛,眼前一黑,软软倒下了。飞天鼠一个手刀打晕了孙元化。戊戌道:“下手这么重,可别把巡抚大人打坏了。套上麻袋,换东江军的衣服,我们立刻从后门走。飞天鼠,把你的弩给我。”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几人已经收拾停当,将孙元化装在了马袋中,由飞天鼠和遁地鼠两人抬着来到了后门。戊戌看的清楚,后门口还有两个士兵看守,他压低了钵胄盔的盔檐,双手背在后面,低着头走了过去,守门的两人看见一个小旗官打扮的人过来,正要行礼。戊戌背在身后的双手突然抓着小弩对准二人扣动了机括。没有悬念的,两人被轻松干掉。
“快,去钟楼,用下面的板车将人运走,原路返回是不行了,趁着码头出了乱子,我们走最近的路走。不管有没有哨兵,冲过去就是胜利。”戊戌看着两名手下说道。二人坚定的点点头。他们飞快的抬着孙元化来到钟楼,然后将孙元化放在了板车上。戊戌推车道:“一人推一段,我先来,你们在前面开路,碰到阻拦能绕开绕开,不能绕开格杀勿论。”“是!”
三人推着板车一路飞奔,前面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想必是不少士兵都已经被调动去了码头,他们已经冲入了城中心,只要穿过城中心的建筑群就能到达西南角。“站住,什么人!”一声大喝从头顶响起,三人抬头一看,娘的,果然是登州酒肆,真的有暗哨。这就是戊戌最担心的三层酒肆的暗哨,建筑楼层高,傻子都会放几个士兵在这里值守。三人停住脚步,两人立刻从酒肆上下来,拦在三人身前道:“什么人?口令!”
“口令是日你姥姥!”飞天鼠和遁地鼠两人一左一右拔出了腰刀,将二人劈死。“将军走!”嗖嗖嗖,酒肆上剩下的暗哨发现了下面的变故,他们一边放出鸣笛示警,一边张弓搭箭射向下面,看来酒肆上的人还不少,至少有一个小旗。箭支不断的射出。飞天鼠大吼道:“将军,走啊,我们来挡住他们。”噔噔噔,又有士兵下楼的声音。
戊戌眼睛都红了,他大喊道:“你们!”“快走,将军快走,我们自会跟上,走啊!”这是兄弟二人用性命在争取时间,戊戌强忍泪水,推着独轮板车飞奔,身后已经传来了兵器交击的声音,还有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应该是城中的巡逻队。
“有人跑了,快追!”一个东江军发出叫喊,两三人正要迈步追赶。“想走?你飞天鼠爷爷在这呢!”飞天鼠手中腰刀舞出几朵刀花,拦住几人的去路,将为首一人一刀劈翻。二人脱掉了东江军的外衣,露出里面的夜行衣,吸引更多的敌人过来。十几名东江军士兵呐喊着冲了上来。。。
“快快快,有动静,是戊戌将军,他好像受伤了,赶紧,你们俩扶住他,这是什么人?”丘陵处,接应的青弋军士兵等到了戊戌出现,只见他的肩膀上插着一支羽箭,身后背着一个人,他将那人放下,对一名总旗说道:“这就是军师要的人,快送去。另外,城内码头发生兵乱。。。”话没说完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孔有德正在房内睡觉,当然根本就睡不安稳,每晚都做噩梦,被亲兵的禀报声从噩梦中惊醒是一种非常不好的体验。孔有德的床头挂着一柄雁翎刀。这一直是他的习惯,当亲兵的声音响起,孔有德一个翻身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反手抽出了雁翎刀。
亲兵大呼:“将军,是我!”孔有德看清来人,原来是自己的贴身亲兵,“混账,不知道我睡觉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扰吗?差点你就做了我的刀下之鬼!”
亲兵退后一步道:“将军,实在是军情紧急,码头出事了,耿仲明耿参将他,他。。。”孔有德的心头泛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在这个时候码头竟然出了问题,耿仲明,耿仲明能出什么样的事情,难道说?孔有德提着刀站起身来,大声说道:“你说,耿仲明怎么了?”
“耿将军他带着手下人杀散了码头的守军,夺了战船,跑了!”
噗通一下,孔有德跌坐在床榻上,什么,这怎么可能,在这个关头耿仲明怎么会突然反水,他什么意思。“报!将军,码头军情,耿仲明带着麾下军士和数百匠人还有一部分火炮已经起航,码头的守军拦不住他们,死伤惨重,咱们第一批得到消息赶去码头的兄弟也损失了不少人,现在李应元将军已经带着数百人马赶往码头了。”
“啊!耿仲明你这个混账,该死的混账,我誓杀汝!”孔有德疯狂的挥舞着雁翎刀,一刀将床边的木凳劈碎,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咬牙道:“除了南门的守军,将剩下的弟兄们全部集合,随我赶往码头,这城内不知道还有多少存了二心的人,告诉弟兄们,除了孔家军的人,剩下的人,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得令!”两名亲兵立刻冲出房门传令,不一会功夫,孔有德便将身边所有可用的家丁卫队和正兵营将士集中了起来,除了南城墙上有三千余人布防以外,手上还有一千人出头的兵力,他急忙领着这些人杀向码头。与此同时李应元已经领着五百人赶到了。
码头上布满了尸体。全是自己留下来看守的士兵的死尸,这支兵马战力弱小,才被他留下,谁能想到耿仲明在这个时候反水,码头上耿仲明的人已经基本登船完毕。李应元想靠上去,招呼他们的是乱箭和铳弹。耿仲明站在一艘鸟船的船头道:“李老兄,对不住了,我耿仲明和手下的弟兄们不能跟你们耗死在这鬼地方,谁都知道这城池早晚守不住,说不定此时孔有德已经跟朝廷达成了什么协议了,呵呵,登州就这么大,有些事情瞒不住的,我就先走一步了,船只还有一部分,我带不走,留给你吧。”说完,耿仲明挥挥手,十几名亲兵举着盾牌将他护住,然后缓缓消失在船头,几十名弓箭手涌上来乱箭齐射,将冲在前面的李应元的十几名家丁射翻。
噗,李应元吐出一口鲜血,旁边几个亲兵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李应元含血大笑,“可笑啊,可笑,毛帅一死,东江军原形毕露,耿仲明是小人,孔有德也是个小人,都他娘的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毛帅当年就领着这群阿猫阿狗打仗,焉能不败!偌大的东江镇被建虏打的就剩下皮岛和旅顺,笑话!”
“李应元,你他娘的说谁猪狗不如?”李应元正在癫狂笑骂,没想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竟然是孔有德带兵杀到了码头附近。听见李应元大放厥词,孔有德大刀斜指李应元喝道。
上千孔有德的人马立刻将李应元的数百人围拢起来。李应元一看孔有德的架势恐怕今天就要在此做个了断,孔有德此人他了解,今天要是干掉了自己,恐怕他和孙元化的密议就能成了。呵呵,那自己和李九成岂不是背了个黑锅。孔有德这个两面三刀的狗东西,当初起事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不再效忠朝廷吗,现在倒好,翻脸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