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道:“骆佥事,有什么事去养心殿再说吧。”
虽然骆养性的话头被崇祯止住,可是李永贞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特别是听到了抓捕魏阉四个字,惊的他魂飞魄散,他回到坤宁宫之后左思右想,本以为圣上将魏忠贤放到凤阳去这件事就了结了,没想到圣上竟然存了秘密抓捕的心思,这次看来魏公公是凶多吉少,魏公公凶多吉少不要紧,关键是他们这些阉党,自己也是魏公公手下干将,圣上这么做摆明了是要将魏忠贤抓回来然后一网打尽,如果魏公公真被抓了恐怕自己这些人都躲不过去。不行,自己得想个法子。他立刻唤过身边的一个心腹小太监对他说道:“你立刻出宫,就说坤宁宫采买香料,然后快马沿着京师到凤阳的官道,追上魏公公的队伍,告诉他有锦衣卫要对他不利,让他速速应对。”
那小太监领命去了。出宫之后他立刻快马直追魏忠贤。在他出发几个时辰之后。锦衣卫南镇抚司大校场,一百八十名锦衣力士在三个总旗的率领下集结完毕,这些人个个武艺高强,为首的三个总旗更是人高马大,他们三兄弟的武力在整个南镇抚司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们人人健马,头戴斗笠,穿着练功的劲装,统一都是灰白色,在左手上臂扎上红色的布条。这一百多名锦衣卫化妆成平民准备执行这次的任务。
他们队伍整齐,罗孟然对骆养性抱拳道:“佥事大人,锦衣卫集结完毕。”骆养性点点头,他手一挥道:“出发,速战速决,祝你们马到成功。”
“多谢大人,出发!”罗孟然一抽马鞭,胯下战马吃痛,奔出大校场,身后马队鱼贯而出,一行人沿着永定门大街飞奔,直出永定门,永定门的守军已经提前被打了招呼,他们看着大队的马队疾奔城门而出,一个守门的老军跟旁边年轻的新兵嘀咕道:“看见了没,这可是官家的人,咱们做守门兵丁的,其他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招子要亮,有些是看见了要当没看见,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老周,你说的什么呢,文绉绉的,这大群马队出去还穿着平民的衣服,你看看那马,都是军马,寻常镖局哪有这装备。京师里敢这么干的我看也就东厂和锦衣卫了,魏公公如今是倒了,这东厂和锦衣卫还这么神气,真他娘的什么世道。”边上的一个老军插言道。
“你他娘的放什么屁,小心祸从口出,我老周可什么也没看见,就是有人问起,我看见了也说没看见,我只知道今天有一个商队从这过去,还骑着马呢,都是富商,请得起骑马的镖师。”老周自言自语道。
小太监一路紧赶慢赶,直追魏忠贤而去,此时魏忠贤已经来到了阜城县的南关旅店。店主看到一百多个凶神恶煞的汉子冲进旅店,早就吓得战战兢兢,躲在柜台的后面,魏忠贤的一百多亲卫冲进每个房间,将房间里的旅客全部赶走。不听话的就一顿棍棒。魏廷绕到柜台后面,像老鹰捉小鸡一样将老板提溜出来。老板看见这些人都带着刀枪,还以为是马匪盗贼,早就吓得屎尿齐流,磕头如捣蒜。
“各位爷爷饶命,各位爷爷饶命,小店小本生意,各位爷爷要是看中了什么东西尽管拿,只求饶小的一条狗命。”东主战战兢兢道。
魏廷一皱眉头,他已经闻道了一股尿骚味,低头一看,这老板好生胆小,裤子上滴滴答答的,原来是吓尿了。“废物!”魏廷暗骂一声,手一松,将老板摔在地上。
“哎,魏廷,出手这么重干嘛,他们都是我大明的百姓,何必呢?”门外传来了一个苍老又有些疲倦的声音。正是魏忠贤。
此时两个亲卫扶着魏忠贤下马,将他搀扶到旅店的堂中,正好他看到了这一幕,便出言劝阻魏廷道。其实这些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一群蝼蚁,只是他现在懒得和这些人计较而已。
“是,主人!”魏廷道。然后他踢了老板一脚,扔下一个小布包,“我们明天一早就走,这是九千岁赏你的,还不快滚!”
老板闻言大惊失色,九千岁的名号,整个大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魏忠贤的钱你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收啊,本来尿都憋回去了,又是流了出来,老板在地上不断磕头,额头的皮都磕破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魏忠贤有些厌恶的挥挥手,都说魏忠贤可怕,难道我魏忠贤在民间就是这么个形象吗?魏廷看到了魏忠贤不耐烦的神情,一脚踹在老板身上恶狠狠道:“叫你拿着你就拿着,赶紧滚,晚了片刻我叫你人头落地。”老板捡起小包裹,连滚带爬手脚并用的跑出了旅店。
一口气奔出了二里地,回头看看自己的旅店,里面灯火通明,他不禁后怕,竟然能在阜城这种小地方碰见闻名遐迩的九千岁。他又摸了摸腰间的小包裹,趁着月光打开瞧了瞧,不看不知道,他一阵心惊,小布包里竟然是两个二两的金锭,折合白银四十两。他不禁心花怒放,要知道,他一年拼死拼活也不一定能赚到四十两银子,没想到今天一天就挣到了。
他沿着官道向阜城方向走去,平时自己吃住都在旅店,这一下被赶出来还真没地方落脚,老宅倒是在阜城,只能先去阜城碰碰运气了,也不知道城门关了没有,毕竟身上带着这么一大笔钱,太不安全了。他一边想着怎么用这笔钱,一边哼着小曲一路小跑了起来。
“主人,上下检查过了,没有异样。”魏廷汇报道。
“你们小心过头了,想必咱家被发配到凤阳守陵的消息还没传到凤阳府呢,咱家知道你们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怕咱家的仇人知道了咱家失势跑来找咱家的晦气吗。魏廷你就让他们来,看看是咱家这麾下死士的刀锋利,还是他们的脖子硬!”魏忠贤尖声道。
“主人放心,有魏廷在,他们伤不了主人半根汗毛。”魏廷朗声道。
“魏廷,你很不错,比朝堂上那帮道貌岸然的家伙可靠多了,那群狗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你也别主人主人的叫了,魏廷这样吧,咱家收你做义子你看可好,咱家在京师的时候义子多了去了,可是等到咱家倒了,这些玩意儿倒是成缩头乌龟了,这些人哪,想当年咱家鼎盛的时候,连顾秉谦这个糟老头子都要给咱家当儿子,哈哈哈哈哈。。。”魏忠贤狂笑的,声音有些渗人。
魏廷拜倒在地磕头道:“魏廷愿意做主人的义子。”
“好,魏廷,我就收你做我最后一个义子,魏廷还不改口。”魏忠贤坐在椅子上道。
“孩儿多谢义父!”魏廷推金山倒玉柱,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唔。好孩子,去把李朝钦叫来,再给为父拿点酒来,我和李朝钦小酌几杯。”不一会,李朝钦端着几个小菜和一壶热酒走了过来,带来的几个小太监厨艺都不错,不一会就在南关旅店的厨房用剩下的一些食材整了几个清新小菜。
“厂公,酒菜都准备妥当了,小的陪您喝几杯。”李朝钦弯腰道。
“好好好,你倒是个伶俐人儿,给我当了几年管家倒是委屈你了,以你的才能,去司礼监当个秉笔太监也没问题,倒是白白便宜了徐应元。”魏忠贤指指面前的座位,两人就在大堂之中相对而坐,李朝钦站起来将魏忠贤面前的酒杯倒满,主仆二人就着几个简单的小菜对酌起来。魏忠贤滋溜一声抿了一口酒,“这是咱家珍藏的女儿红,真是好酒,好酒啊。可惜这出了京师,府中酒窖里的女儿红可就白白便宜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