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介啊!”余德成根本没有停车的意思,“村里人都搬走了一大半了,你们家现在住在小区楼房那边呢!”
“哦?我爹娘都搬走了?”陆军一怔。
“当然啦!他们就住在一楼,我送你到小区门口吧。”余德成把车转了方向,向着医院的方向开去,一路上,陆军就看到,医院的周围,简直就是人山人海啊,街道上随时有穿着保安服装的人,在指挥交通,但即便是这样,交通也是十分拥挤。
由此也看得出来,古树屯医院在短短的一年时间里,已经在周边地区打响了名声!
小区的住宅楼,就在医院南边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而余德成的超市,就在医院大门南边的门面楼里。
余德成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便屁颠屁颠地,为陆军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陆军支书,你就在这里下车吧!老蔫叔他们就在一楼,很好找的。”
陆军摆了摆手:“对了,我已经不是支书了,以后不要再这么叫我。”
“啊?好吧。”余德成迅速开车离开。
陆军背个背包,便往小区里面走。
“站住!什么人?”保安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必须尽职尽责啊。
陆军愣了一下:“呃,我找人。”
“找谁?”那保安显然并不是古树屯人,根本不认识陆军。
这时,一声惊呼响起:“啊!陆军支书!不会是你吧?你回来了!”
陆军发现,这人竟是原来的第三生产队长马二来,却穿着一身保安的服装,貌似还挺拽的。
他见到陆军之前,猛然冲过来,一把抓住陆军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陆军支书!你……你可回来了!”
说话之间,他的眼睛之中,竟然蕴出了泪花?
陆军拍拍他的肩膀:“马队长,我现在已经不是支书了,你以后不要再这么称呼我。”
“不!陆军支书,你来了就是支书!谁也不行。”马二来不顾周围有人围观,固执地说道。
“咳咳,对了,我爹娘他们住在哪呢?”陆军赶紧转移话题。
周围已经有好几个村民,把陆军包围了!
“陆军支书!”
但是,也有一些村民,在看到陆军出现的时候,悄然远离了人群,在远处向这边观望,还掏出了手机在打电话。
立刻有村民热情地在前面带路,带着陆军来到新建好的住宅楼的一楼。
“老蔫哥!你家陆军回来啦!”立刻有人向里面高声喊叫。
顿时,整栋楼的窗户,瞬间打开了十几个,许多人都在楼上,探头往下面看。
陆军的耳朵动了动,不好!
他感觉得出来,爹娘听说自己来了,着急忙慌,走得太快!
他的身影,立刻脱离了人群,向着一楼的西户,飞奔而去!
“爹!娘!”不等爹娘走下一楼的小台阶,陆军就飞步过去,一把将二老携在了怀中,用力地抱紧!
“哇!”陆老蔫的感情,瞬间得到了释放,大哭出声!眼泪如决了堤的黄河一般,奔涌而出!简直无法控制。
陆军娘边哭边说:“我的儿啊!你怎么一出去就是这么长时间啊?娘还以为你出事了呢,你咋就不早来看看娘呢?娘的眼睛都哭瞎了啊……”
陆军顿时心如刀割,身子一矮,噗通一声,跪倒在当地,哭道:“爹,娘,我对不起你们啊!”
围观的人们,顿时挤满了楼道,外面还有相当多的人!而且人越聚越多!
陆军娘感觉到陆军跪下了,赶紧胡乱地伸手,拽住陆军的肩膀,就往上提:“儿啊,你这么个大男人,别跪!让人看着笑话。”
听到娘颤声说话,陆军心都碎了,尤其是感觉到娘的动作,竟然是盲人的动作时,陆军的心就在滴血:“娘,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吗?”
旁边的村民,顿时心中恻然。
有的在内心里还在幸灾乐祸:陆军这家伙太不靠谱了,出去一年,爹娘没死就算是好的了。当然,这要感谢余青岚余支书。
陆军娘的双手,在陆军的脸上,摸啊摸,却忽然笑了一声:“你就是我的儿!哈哈!没事,娘看不见了,能等到儿回来,也知足了。”
陆军心痛如绞,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千难万险的人物,他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站起来向人群说道:“各位乡亲,我刚从外面回来,大家就不要在这里围观了,我想和爹娘单独呆一会儿。”
村民们互相望望,都离开了。
陆军扶着爹娘,走进一楼的西户之内,哐地一声,关上了房门。然后极力地帮爹娘擦眼泪,但越擦越多。
外面的村民们,却是各种议论都有。
“陆军这一回来,肯定还想继续当支书啊!”
“麦圈主任争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争到支书,他回来还想当?余家现在的势力,太大了!”
“他出去一年,村里变化这么大,一把手哪那么容易让给他?”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犯了什么事啊?或者是杀人了?”
“对啊!说不定是被判刑,关进监狱呆了一年呢!”
“放p,要是判了刑,这消息怎么瞒得住?”
马二来忽然叫道:“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个村民笑道:“马二来,你也回家找妈吧!”
马二来赶过去就是一脚:“我艹尼玛!滚!都特么滚!”农村的情况就是这样,看起来很粗暴,其实也很亲切。
打是亲,骂是爱,这是最深切的体现。
马二来的心情,异常地烦躁,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陆军回来了,他可是记得陆军之前为古树屯做了多少事!只是陆军为什么能失踪一年啊!这一年里,村里的变化太大,恐怕陆军再想当支书,确实有难度。
金翠听说陆军回来的消息之后,既是震惊,又是高兴,心情也是极端复杂,但她小喇叭的脾气,还是改不了,逢人就说:“知道吗?陆军支书回来了!”
于是,陆军支书回来了!这个消息,就象长了翅膀,不仅瞬间就传遍了古树屯,就连清河乡政府里,也是瞬间都知道了!
哐哐哐!有人砸门,声音也很激动:“陆军!你个混小子,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看老子不打你屁股!”
陆军连忙安慰二老坐在沙发上,反身打开了房门:“啊!老支书!铁生叔!”
两人的手,瞬间握在了一起!
余铁生一只独眼,看着陆军就流下了眼泪:“你小子……”说到这里,就哽住说不下去了,喉结乱动。
陆军也涩声说:“铁生叔,你……老了。”说着话,他竟然去帮余铁生用手擦眼泪。
余铁生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去!男子汉大丈夫,哭天抹泪的,象什么样子?”
他牵着陆军的手,两人坐到了陆军爹娘的对面,余铁生突然吼道:“陆老蔫!你哭什么哭!陆军这小子回来了!回来就好!一切都好说!”
“嗯,我不哭。”陆老蔫嘴里这么说,眼泪还是止不住,但这是高兴的眼泪。
陆军娘说:“老支书,我去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