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里写了结婚证明,又拿着姨妈家的户口本回到青岛,他们就去领了结婚证。从此,他们也有了一本属于自己的户口本。原来,只要是女方嫁到男方,女方的户口不管在哪里,都可以随着男方落户在当地的。
他们没有举行婚礼,也是在没有双方亲人的祝福中结合了。
不过,他们是幸福的。因为这是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才走到一起的,双方都格外的珍惜。
户口落下以后,姨妈在居委会的帮助下,进入了环卫局当了一名环卫工人。那时候只要是有户口的,如果没有工作,居委会会帮助你的。因为有指标,不然,居委会的领导会被处罚的。
这样,他们的生活才算是安顿下来。姨夫的单位又分给了他们房子,后来在房改的时候姨妈交上差价,房子就成了自己的。也就是现在的这个房子。
那些日子,姨夫整天哼着小曲唱歌,特别是有了表姐以后,就更是整天的合不拢嘴。有希望,有奔头,更有幸福。
然而,姨夫在表姐一岁多点的时候,厄运临头。
有一家纺织厂,是外地的。他们有一批产品需要出口,可是,报的样品和装箱的产品质量差距太大,他就没有给他们过关。当时,这家企业的领导给出口公司的领导送了礼,公司领导就打招呼说让他们过了。可是,他就是不愿意,说:“这样不仅砸了咱们出口公司的牌子,而且一出国门,就代表着中国,到时候会有损于我们国家的形象。我坚决不能这样干!”
那个时候,领导还夸他思想境界高,有爱国主义精神。后来,纺织厂邀请他去指导和改进产品质量,公司领导也同意,他就去了。结果,被陷害了。
工厂给他安排了一个漂亮的美女,脸蛋俊,胸脯高,而且还到处露着肉,形影不离的跟着他。没人的时候还经常地挑逗他,不是掀起裙子,就是在她面前低着头,领口里边的风光尽收眼底。开始的时候,他警惕性很高,生怕落到陷阱里。日子一长,他就有点把持不住了。有时候,手就痒痒的想动一动她某个地方。
终于,机会来了。这天傍晚,厂里的领导都出去了,那个姑娘使出了浑身解数,姨夫就有点摸不清东西南北了,晕乎乎的任凭她动手动脚。就在她给他脱衣服的功夫,有人冲了进来。
他被当场捉住,而那姑娘的证词都是他要实施**的行为。他有嘴难辨,只好认罪伏法。因为不认罪就只能在看守所里关着,他怕把自己憋疯了。
就这样,姨夫被送去了监狱服刑。因为他在井上,也没有什么立功表现,带足了三年才回来的。他归心似箭得回家,没想到姨妈没有让他进家门。他清楚地记着,那天他坐火车赶回家的时候,是上午八点多,那时,姨妈刚刚下班回来在给表姐穿衣服起床,姨妈一看到他,就大声地吼道:“你这个混蛋,怎么有脸进这个家门!”
他堂堂一个男子汉,哭了。他说:“是我对不起你,这三年让你受苦了。我不是人,没有尽到做丈夫和做爸爸的责任。可是,犯**我真的是没做,是他们有意陷害我的。皇天可以作证!”
姨妈愤怒的说:“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会诬陷你吗?以后她怎么还能嫁人?再说,公丨安丨局也是白吃公家饭的?我才不信。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姨夫说:“我能去哪儿啊?这茫茫世界哪里有我的立身之地?”
姨妈说:“我不管,你愿意去哪就去哪,反正就是不能在这个家里。我一看见你就想吐。快点走吧,算我求你了!”
当是只有四岁多的表姐坐在床上,看着这个突然进来的陌生人,竟然吓得大哭起来。姨妈又说:“你快走快走吧,你看把孩子都吓哭了。”
姨夫无奈,只好出了家门,走在大街上,他觉得自己走投无路。在踌躇了一天后,快天黑的时候,他回到了父母家。他本以为经过了这么些年,父母亲一定是原谅了他,没想到,却被父母给撵了出来。
讲到这里,姨夫摇了摇头说:“谁也不想离开家,谁也不想背井离乡,可是,我那时候真的是没有一点出路。你姨妈不了解真相,赶我出了家门我不怪她,可是,我的父母却是铁石心肠啊!”姨夫说着,又流出了眼泪。
我递给他一支烟,他默默地抽了起来。这时,有开门的声音,我说:“是姨妈回来了。”
真的是姨妈回来了。她喊道:“晨宇,你在哪里?”
姨夫赶紧的站起来边往外走边说:“我在和虎子说话那。你买回什么了?”
姨妈说:“我买了条鱼回来,是鲤鱼,你看还活着那。中午就炖了吃,正好虎子也需要营养。”
姨夫说:“我来杀。”
姨夫这些年漂泊在外,我感到他的身上有一股野性,说话时几乎全都是东北话,眉宇间是一个川子,皱褶里蕴藏着人间的悲欢离合,也饱含着无尽的心酸和眼泪。他的经历算不上传奇,但也充满了伤悲和曲折。从他沉稳和犀利的目光里,我看到的是坚韧和刚强。
中午喝鱼汤的时候,姨夫还是要喝点酒。他说这些年在东北习惯了,一天最少喝两次,没有菜也是要喝。不喝酒身上没劲,也没有胆。
他让我也喝一点,我没喝。这样光躺在家里,什么也不能干,如果再整天的喝酒,那就有点醉生梦死,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废人了。
吃过饭,姨妈对姨夫说:“下午你跟我去一家人家吧,也是一个信主的,他最近有点动摇。我想把你离家二十年能回来的奇迹给他们做个见证,你也去听听吧。”
姨夫说:“我刚回来,还不愿意出门。你自己去吧,随便怎么说都行,反正我确实是回家来了。下午我想好好睡一觉。再不就跟虎子唠嗑。我看他也挺寂寞,在家都躺不住的样子了。”
姨妈说:“行。那你就在家陪虎子吧。”
姨妈收拾完以后就走了,姨夫泡上一壶茶,说:“你就不要回床上躺着了,在这里坐一会儿,咱爷俩喝壶茶。”
我说:“行。我也正想听听你被赶出家门后,去哪了?”
姨夫倒一杯水给我,然后,又点燃了一支烟,于是,白烟袅袅,他的思绪又回到了过去。
姨夫当时是怀着对家的渴望回去的,可是,一进门就被妈妈给挡在了门外。妈妈说:“你怎么有脸回来?这些年,你尽到过一点当儿子的义务吗?你在外面结了婚,不是就另立门户跟我们脱离了关系吗?你又回来干什么?”
姨夫说:“妈妈,先让我进屋,我肚子太饿了,你就先让我吃点东西吧。”
“你回你的家啊。那个丰娥不让你吃还是怎么?这个家里没有你的一点贡献,你就怎么好意思张开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