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赶去医院了,黄毛正坐在走廊坐椅上睡着了。我过去拍了拍他的头,他没睡得那么死,大概坐着睡不着。
“喂,黄毛,醒醒。”
“伟哥。你来了,几点了?”黄毛揉了揉眼睛。
“7点了。”我给从烟盒里掏出两只烟,递了根给黄毛,问他要了个火。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我才刚合眼。”黄毛接过烟,给我点了火。他眼睛都红了,估计一晚上没合眼。
“嗯。昨晚一夜没合眼吧?回去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行,那我回去了。”说完,黄毛便走了。
烟吸完了,我又从烟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准备点火,摸了摸口袋,忘了没火机。于是乎又把烟放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一抽烟就想到许玲,情不自禁地就会想到她。
我走到父亲床边,看了看他,他依然昏迷不醒。一个护士向我走来,我起身问她我爸要多久才会醒,她说这个说不定,应该就这几天。我在父亲床边坐了好久,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脑子里胡思乱想,想着小时候他老爱打我,抓到我玩游戏机就打,以至于长大后对游戏都没多大兴趣。记得有一次,老爸打我打得真恨!那是在我十岁那年,那次我和一个小伙伴玩斗鸡,不小心把人腿给弄骨折了,其实是他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了一跤,腿压到阶梯上把腿给弄骨折了,人家长找上门了,要求讨个公道,并要求赔偿医药费,那会儿我们家并不富裕,陪了不少医药费,老爸还当着那家长的面用麻绳抽我屁股,至今屁股上还有道痕,也不知道是胎记,还是被麻绳抽着留下的印记,小时候很不理解,甚至怀恨他。等慢慢长大后,才渐渐理解,现在长大了,十几年过去了,爸也老了,也管不了我了,也打不过我了。眼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爸,真希望他现在能够立马好起来,还用小时候打我的那根麻绳抽我,我绝不会还手,更不会恨他。
9点左右,阿贵来了。他看了看我爸,然后我们一起走出病房。
“俊伟,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阿贵关心地问。
“说是这两天会醒。”我坐了下来,阿贵也坐了下来。
“你说有事,什么事?”阿贵拍拍我的肩膀说。
“你知不知道这事谁干的?”
“不知道。猜想应该是钱大宝的人,但又不能确定。”
“我想应该也就这孙子敢这么干,仗着他老爸的脸,连他妈是谁都不知道了,跟他妈一条疯狗似的,哪儿肉香,往哪儿啃,啃完也罢,还他妈乱咬人!我操!”说起他,我没法不骂他娘。
“俊伟,你可别干傻事,都还不确定是不是他,再说,人是局长的儿子,咱们……咱们惹不起。”阿贵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心肠。
“阿贵,虽然我没叫过你叔叔,但我一直都把你当我叔叔。你告诉我,是钱大宝的人干的,对嘛?”我几近央求地对阿贵说。
“我记得,那伙人当中有个光头,肥头大耳的,好像是领头,那会儿很乱。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他肥哥。”阿贵一边回想着,一边说。
“还有呢?”
“别的记不清了。”
“好。知道了,今天你没别的事儿吧?”
“没。你有事,就去忙吧,这有我照看着。”阿贵握着我的手,同情地说。
“好。谢谢……谢谢你!”
“谢我干嘛。对了,俊伟,你可别干什么出格的事!你把还没康复,可别再出什么事。你爸把你……”阿贵又想讲我把怎么拉扯我长大这事儿,被我打断了。
“行了……我知道,我走了,这就交给你了,有事儿给我电话。”
“诶……记得,别干出格的事。”我都走老远了,阿贵还不忘叮嘱我。
走出医院,我先到小卖部买了个打火机,点了支烟,然后给黑子和刀疤他们俩分别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帮打听打听“肥哥”这个人。
第十章 深爱,是一种伤害(1)
给他们俩打完电话后,我了黄毛家。到他家楼下,我给他打了个电话,那小子并没睡,有气无力地,旁边好像还有个女人的声音,估计又在干那事儿,这小子,这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像天生为女人制造的。我让他赶紧下来,就不上去,免得打搅。其实来这找他,就已经打搅他了,他昨天一晚都没睡,这会儿我还来找他,真有些说不过去。可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是我兄弟,不找他我找谁?
他有气无力地下来楼,有些无奈,可又不好怎么说。我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也不好说我什么,毕竟我爸出这事,对我而言打击已经够大的了。
“兄弟,真对不住。真的……哥哥我真对不住……”我双手给他作揖。
“伟哥,别这样,你别这样,有事你只管说。只要用得上的,我黄毛一定挺你。”都兄弟,我不啃声,他也能猜出我想说什么。
“那个,可能……我是说可能……如果我要不在,我爸,我爸你给照看着点。”我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这话真的好难说出口。
“伟哥,又出什么事儿了?”黄毛一脸迷茫地看着我。
“这么着吧,跟你直说了。我爸这事儿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找他们算账。”跟黄毛,也就没什么可遮掩的了。
“你要去杀人?”黄毛惊恐着面容看着我。
“没……没,没你想的那么坏,只是出口恶气。讨个公道。”我没想杀人,只是怕被人杀,我开始有些怕死了,因为舍不得老爸、兄弟,以及许玲。
“现在连人都不知道是谁干的,丨警丨察也没抓到,你上哪儿讨公道?”黄毛大概觉得我的想法有些天真。
“阿贵已经告诉我了,我已经让黑子和黄毛去找了。”
“哦。哥,你放心,兄弟不会撇下你,到时叫我一声。”黄毛咬着嘴唇说。
“不用,我一个人就能搞定。”
“不是……我……”我知道黄毛想说什么,我把他话给打断了。
“黄毛……你……你听我说,你是哥的好兄弟,哥明白你的意思。这事儿,我只想自己解决。明白吗?”我双手压在他肩膀上,瞪着眼睛,十分严肃地对他说。
交代完后,黄毛上了楼。而我,则回医院,等待黑子和刀疤的消息。
第十章 深爱,是一种伤害(2)
老爸醒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他醒来第一句话是“俊伟……”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进到我耳朵里,却是那样充满分量。记得小时候读书那会儿,老师常常叫我们写关于父爱、母爱的作文,那时候哪懂得什么叫“爱”,只知道爸妈对自己好与不好。当老爸醒来喊我名字的那一刻,我懂了,原来这他妈才是“爱”。
本打算黑子和刀疤一打听到消息,就立马行动,后来仔细想想,真觉得自己没脑子,爸还躺在医院,我要是真把人给办了,他们随时都可以找到医院,拿我老爸开刀,这样一来,算账那事儿也就慢慢搁下来了。
一个月后,老爸的身体也恢复很快,都能下床走路,见老爸一天天康复,我的心里踏实多了。自从老爸住院一来,我就没离开过他,家里面也很少去,成天呆在医院,医院的每个角落,我几乎都熟悉了,就像熟悉我家一样,就连老爸病友及其厂家的几位医生护士,见了面就像见着邻居一样,彼此间并不陌生。
周六,许玲和夏洛来了。那会儿我上厕所去了,回来便看到他们俩围在病床旁边陪我爸聊天。
“你是许玲……我记得你。”我推门走了进去,听见我爸的声音。
“是的,伯伯,你记性真好。”许玲笑着说。
“我呢?”夏洛问。
“你是……”我爸还在想。
“你们怎么来了。”我插上话。
“嗯。今天特意来的……”夏洛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