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想,她是不希望我发誓,更不希望我发誓这样一个毒誓,因为她想的比我远,她想到了我们的未来,想到有一天她将嫁给我,给我生个孩子什么的。而我却没想到,我从未想过我们的未来,因为未来太遥远,而且还很糟糕,因为我没有较高的学历,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没有一个好的家庭背景。想想这些,真觉得可悲,可悲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我将怎样给她幸福?幸福在哪里?
她的手贴在我的嘴唇上,软绵绵地,我们就这么相对凝望着。我用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她将贴在我嘴唇上的手慢慢移开,然后闭上眼睛,我慢慢地向她的脸靠近,越来越近,近得能够听到她微弱的呼吸声,当我的唇与她的唇触碰在一起时,仿佛整个人都飘了起来,使人万分陶醉。
第八章 低人一等的新生活
自从遇见了她,一切都已经在改变,而这一切,都因为她——许玲。与她相识短短的几个月里,发生了许多令我一生难忘的事儿,有美好的,也有无奈的,她使我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这些新的认识,激励着我向另外一种生活转变,一种全新的极为普通却又十分幸福的生活……
寒冷的冬天过去了,生机昂然的春天来了。午后,雨过天晴,我仰着脖子,眯着眼睛,倚在阳台望着天空,觉得天空这时该是一片晴朗,兴许还能见着彩虹,可眼前天空依然是一片惨淡的迹象,没有一丝色彩,灰不溜秋的,就像我的生活,尽管如此,可我依然对生活充满希望。
我把酒吧打手的那份工作给辞了,老大交办替李老板“要账”那事儿还得办,两者不影响。由于我们上次打草惊蛇,那王老板都不知道躲哪儿去了,这一来,我们只好守株待兔,等待时机。
丢了酒吧那份工作后,我也到人才市场找了找工作,都没合适的,有几家公司要我做保安,我没答应,因为我觉得那职位不适合我,我不喜欢给人“看门”。一来二去,我便跟着我爸干起了一份看起来不体面,却十分自由的工作:收集潲水。
我每天踏着一辆三轮车穿梭在城里的街头小巷,收集那些餐馆酒店的潲水。“聚福”的潲水特别多,每次来这我都是满载而归。“聚福”厨房“管事”的那老头从不反对我在这收集他们的潲水,只是要求我装完那些潲水后,要帮忙清理干净,还有便是别打他孙女的主意,他的这两个要求,前面的我能做到,后面那条就当他没说。
那“管事”的是许玲她爷爷,我、许玲还有黄毛他们在那吃过几顿饭。许玲他爷爷是一个秃头,身材有些肥胖。他经常身着一身白色厨师制服,戴着一顶白色的帽子,说起话来声音也很粗矿,像头老黄牛。每天他都会把那些潲水给我留着,即便有人赶在我前头,他也不会给。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因为我装完潲水后会帮他清理食桶,就这么简单,我还以为他是看着许玲的面子。
接触多了,渐渐地我许玲爷爷之间建立了一层微妙的情感。他常常闲着没事干,有时候高兴还会帮我倒潲水,尽管我不让,他也要帮忙,这让我感到怪不好意思的。
“臭小子,你每天收集这些垃圾干嘛用?”有一次他疑惑的问。
“卖钱。”
“卖钱?这些潲水也值钱?”
“值,你别小看它,它可大有用头。”
“有什么用头,无非是喂猪,难不成还能给人吃?”
“它不是用来喂猪的,它是用来提炼工业油的。知道‘潲水油’、‘地沟油’吧,它们就是用这提炼出来的,有些小摊贩就会用这种油来榨油条,哎,跟你说不清楚,我走了。”我跨上三轮车,一溜烟走了。
我把先前租的房子给退了,搬到家里和我老爸一起住。我时常深夜才回家,每次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冲凉,冲凉对我来说近乎于是一种享受,每天我都要在浴室淋上近一个小时。我喜欢水喷头中喷出来的水射在我身上,那感觉就像梦里遗精一样,特舒服。当水淋到生殖器的时候,脑子会胡思乱想,想些不着边的东西,别人都说搞艺术的思想会比较前卫,我不知道自己算不是搞艺术的,按理说应该算,可我又没搞出什么名堂,高考那会儿连个美术学院都没考上。如果不算,可多少会画些画。有时想着想着便自然地联想到许玲,她那么单纯,我怎么能联想到她?真够下流。
我喜欢她,本没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只怪天鹅太寂寞,赖上了我这只蛤蟆,一切都是缘分所定。
冲完凉后我便开始做饭,等老爸回家吃饭,虽然老爸是个小包工头,手下也有十来个人,可他依然和那些工人一样没日没夜地往外跑。
跟老爸做现在这行,是迫不得已,起初老爸不同意,他说收潲水没那么简单,有时候还会遇到麻烦事,我跟他说我不怕麻烦,跟酒吧打打杀杀比起来,这点麻烦算个屁。后来也由不得他同意不同意我变跟他干起了这行,再后来就真碰上了。
有一天车子出了点状况,车链条松了,我费了好大把力才把它给修理好,待我到达帝豪酒店的时候,那些潲水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几个空桶。我知道肯定是我在修理这该死的破车时,有人先我一步,把潲水给弄走了。我遗憾地将三轮车头一甩,掉了个头,左脚踩上脚踏板,右脚悬空一个弧度将另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踏板上,屁股还没落在座位上,便使劲蹬了两下踏板,车子便向前笨重地滑行了一段。正当这时,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臭小子,你来迟了。”
第八章 低人一等的新生活(2)
我扭过头往身后看了看,原来是许玲她爷爷,他两手闭在身后,大摇大摆地朝我走来,走到我身边的时候,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在你来之前已经有人将潲水收走了。”
“我知道。”
“嗯……,想知道是谁收走的嘛?”
“谁?”
“上面下通知了,这些潲水有指定的人来收。”
“为什么?”
我两眼木然的望着他,他见我这般面无表情感到很差异。
“你这样看我干什么,不是我不让你收,而是上面下通知了,交代说,这些潲水必须给东升炼油场的人收,其它人都不能收。”
“这样?那我以后不来这儿收就是了。谢谢你。”
“不妨告诉你吧,今天我们酒店接到环保局的一个通知,通知上说我们市各餐饮场所的潲水将统一由东升炼油厂收集统一处理,通知上还说了一大堆官腔话,说是如果不让东升炼油厂的人收,影响到市环保,我们酒店的年检便过不了关,大概是这个意思。”
“环保局也他妈管这事?”
“好像环保局局长的儿子是东升炼油厂的老板。”
“操……”
“唉,臭小子,我就不明白,这些潲水就那么值钱?连环保局都管这事?”
“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拉倒。”
说罢,我便踏着三轮车往别处收去了。果然,在我去收潲水的时候,有些酒店、餐馆以前对这潲水瞧都不瞧一眼,现在确管起这事了,硬是不让我收,就是给钱,也不让。我心里憋着一肚子的气,已无心再去收集潲水,便颓废地踏着三轮车往老爸交易的炼油厂驶去,一路上车水马龙,尽管如此,我确畅通无阻,因为谁见着我都会让我三尺,换着是我,我也会如此,潲水这般臭气,谁受得了?
第八章 低人一等的新生活(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