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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23)
我下意识的看看这个熟悉的屋子,每个角落,每个家具,甚至连玄关边上鞋柜上的一个小摆设,都承载了大宝对未来生活所有的期望和幻想,当然,我也曾经希望在这件温暖的屋子,带着大宝和小宝一起快乐的成长。如今,我要丢下他们两,独自去迎接一些未知的未来,尽管这些不确定的将来,都是我自找的。
进了屋子,落地窗帘还紧闭着,屋子里的灯光,足矣把房间照得通透,可是我依然嫌不够明亮,我四周找着看看还有没有可开的灯,尽管,这时候是大白天。
大宝仿佛在看我表演一般,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去弄点水喝,”我说,反反复复的,每次见到大宝,我都是那么的不自在,仿佛每次都如坐针毡,接受一次次摧残和煎熬。
“你别折腾了,我的东西都拿来了,你去大衣柜里面把结婚证找出来,今天去办了吧。”大宝打量着我,或者说是在给我的尴尬解个了套。
“知道了,”我心里没什么感觉,我现在想尽快把离婚证办了,只是为了早点结束这种反复的摧残,心灵上的。
如果说早一阵子是为了给小西一个交代的话,现在那种交代已经减少了一些,更多的是想结束这种不伦不类的状态。我进了卧室,找这份东西确实不是那么好找的,又不像以前出去旅行需要带个结婚份和身份证才能开房,结婚以后,那本红本本就束之高阁,再也没有打开过了。
我翻箱倒柜,所幸,两本都还在,整整齐齐的叠好房在大衣柜里面的抽屉里。红本本依然崭新鲜艳,我不做声,翻开证件,看着里面的双人照,大宝确实变化蛮大的,照片上的她有那种孩童般的天真的微笑。还记得那天,拍照片的时候,那个摄影的师傅叫我们微微笑,我笑不出来,她在边上捅了捅我,让我傻笑,要照一张两个人都傻笑的照片做结婚照,结果,她笑了,我没笑。
我合上结婚证,不让自己多想了,现在想这些都没什么意义了。
“走吧,”我走出屋外对着大宝说,似乎还有些什么事情没有做,“你等等,”我想了想说。
赶忙,我到了书房,找出一张A4纸和签字笔,我不明白这种协议有多大的法律效应,但我还是想写一份,大致的内容是我和大宝双方协议离婚,对财产的处置没有异议,现在居住的这套房子归属大宝,我自愿放弃所有权,对于孩子的抚养费,我目前的情况无法让我说出一个具体的数字,我想了想,就省略了这一段。工工整整,起草了一张,签上我的名字,拿出来给大宝,如果她能通过的话,就再写一份双方签字了。
我出来了,手里拿着草拟好的协议书,递给大宝。
“你看看,”我说。
大宝从我手里接过这份协议,她现在的什么姿势,什么语言都跟以前大不一样,我记得以前,在她的眼里是看不到这种冷冷的眼神。离婚,我什么都不担心,唯一担心的就是让大宝的心态变坏,她以前是那么的信任我,依靠我,似乎我是全能的,可以把任何的事情安排好,可如今,她那么相信的一个男人就这样离开了,我不知道会让她在她的心灵上造成什么样的阴影,这是我最为担心的。
大宝仔细看着白纸上的黑字,“很滑稽,一式两份吧?程全,我跟你说,这个字我签了,你也别一式俩份了,就这么着了,我就依你了,”说完,她把我手中的笔拿下,草草地签上了她的名字。
“走了,办证去。”大宝轻描淡写的说着,如此的简单和直白,如果早这样结束了,这么多的鸟事不会搞得我焦头烂额。
我承认,这个时候我是故作矜持的,大宝如果不走出家门,我是不敢,或者说不想先走第一步的,我站在那里等着她先走出去,她半天没说话,突然说,“走啊,你怎么还想等着我后悔啊?”
纠正一下,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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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124)
我想我这样的安排,多少也算是个大宝一个交代。儿子是自己的,我不会为了应付大宝,而跟她表态未来的日子要如何如何关照到儿子,事实上,每次跟小宝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能体验到任何人都无法给我的快乐,我一定会经常来看小宝的。大宝真的多虑了,如果她不愿意跟我离婚的主要目的是因为小宝的话,她大可以放一百个心,或许一个家庭的分开,对孩子的成长来说,会让他多多少少会有心里上的阴影,但是以我的性格,我绝对不会让他有不幸福感,我会让他跟同龄的小朋友一样快乐的成长,我或许不能给孩子留下多少的财富,但是我一定会给他一个健康的人格。
“那走吧,”大宝像是了结了一桩心事一样舒了口气,站起身来,把那张协议书用杯子压在茶几上。
我怀揣着结婚证,和户口本复印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跟着她前后脚走出了家门。
一路上,我们两都默不做声,家离办事中心的路并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可以到。走在这条散步了无数次的路上,也许很多平时显的那么普通的细节,在这一刻却能那么清晰的浮现。我还记得,刚和大宝在一起的时候,夏天的时候,我送她回家,也是这条路,她撒娇般的告诉我她累了,我会毫不犹豫的背着她,甚至有时候会跑着往她家的方向飞奔,这样的场景一次又一次,她屡试屡爽,而我也乐此不疲。
我试着把这些不由自主蹦出来的回忆,让它暂停,每一次深刻的往事或许在发生的时候,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而在一个很重要的关头,缺都能那么的让人揪心,或者说动情。
快到办事处门口了,大宝始终没有回头,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跟在后面,甚至想到了,儿子在不久的将来,就会跟着妈妈一道逛街散步,一个小小的身影,紧紧得跟随在大宝娇小的身躯之旁,两个人牵着手,有说有笑,谈论着一些幼稚的话题。断续的片段和一些模糊的憧憬,就这样陆续在我脑海中放映。
“大宝,”我喊住了她。
她停住了脚步,可是身体却倔强的没有转过来。
我追了几步上去,走到她的面前,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她情绪表达的方式就是从见到她第一面就开始凝重的脸色,大宝长大了,她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羞涩和童真,哪怕她现在眼角掉出两滴泪,都会让我有些心安,可是,她倔强得盯着我,似乎要把我逼退。
“今天这个事情你妈知道吗?”这句话,是我在不知道怎么该说什么的情况下,随口问的。
我神经好像有些错乱,这个时候了,还居然问她这个问题,我在枯燥的等待着她的回话,她依然不回答我。
大宝用手拨开挡在她面前的我,说,“结婚时候她不同意,现在,她满意了。”
这是我三十多年来,听到让我感到对我的评价最失败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