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玉器不仅大,工艺难度也是相当高的。比如那么大的玉琮,中间打孔就是个麻烦事儿;而那么大的玉璧,居然能做得这么薄而且毫无裂痕,也绝非易事。
这里头,还有一组玉舞人,一共四件,高度都在十几厘米,都是女子,立体圆雕,舞姿各不相同;均为和田白玉,玉色一致,应该是一块大料做出来的。
而小件的东西,则以配饰为主。
从玉质上来看,大部分是和田玉,另外也有一些蓝田玉、玛瑙、绿松石的制品。
这些玉器,并不都是姬弇所在的战国中期的,还有西周和春秋的东西,甚至还有商代的玉器。
有一件蓝田玉兽面,就是商代晚期的,吴夺还拿起听了听,确然无疑。
两具石棺,已然给人金玉满堂的感觉。
就这些东西,要是让盗墓贼得了,应该可以金盆洗手了······
“这才开了两具石棺,我就有点儿上头了。”吴夺说着,不由又看了看其他八具石棺。
“又不是你的,上什么头。”吴大志顺手拍了吴夺一下。
“正因为不是我的,才上头呢。”
权浩然笑了笑,“过我手、即我有嘛。有几个玩家,能一下子上手这么多精品高古玉器?”
“好了,清点完了,那就继续吧。”吴大志想了想,“要不这次先开最里头的?”
大家都没什么异议。
于是这次选了距离灰黑色石壁最近的两具石棺中的一具。
开盖依然顺利。看来,所有的石棺应该都是如此。
只是,这一具石棺里,却没有之前那么亮眼的东西了。
其中一些是青铜器。
之所以不亮眼,是因为确切地说,这些都是青铜工具。
有像是铲子的,有像是锤子的;还有直角的钩子,还有匕首大小的的平头开刃的短刀······
每样还都是三件。
另外还有一些东西,就更不亮眼了;有两块木板状的东西,还有皮囊和布囊;这些东西都不能乱碰,一碰怕就酥化了。
这些东西,大家一看就明白了,这是铲墙、取玺、存玺用的。
姬弇把“传国玉玺”藏在墙里,肯定也想着有取出来的一天;他这是提前把工具都给准备好了。
可惜没用上。
他和他的子孙没用上,而现在的行动组,即便知道有一具石棺是放工具的,也用不上;现代工具肯定比这些青铜工具好用得多。
“这些东西那就先别动了,继续开那一具石棺吧。”吴大志又指了指距离灰黑色石壁最近的另一具石棺。
虽然嘴上还叫着“石棺”,但众人此时心里已经不把它们当成石棺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外型以及尺寸,和棺材还是比较相似的;或许姬弇当时也有什么“别致”的想法。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和祖宗的传承有关。
大家继续动手,又把那一具石棺开了盖。
而这具石棺里,却只有一样东西。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漆盒。
漆盒长不到一米,宽不到二十厘米,就这么孤零零地放在石棺之中。
漆盒在石棺之中虽然显小,却丝毫不影响它的精美。
髹漆非常考究,黑漆底,红漆纹,间以雕刻;盒盖上一圈回纹,回纹之中的主体纹饰则是龙纹。
“这是一个剑盒。”吴大志的口气很笃定。
大家都点了点头,同时也都有点儿小兴奋。剑盒之中应该有剑,偌大一具石棺之中,只放这么一把剑,而且剑盒还这么精美,那么这把剑说不定是什么失传的战国神兵。
吴大志捧出了剑盒,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
果然有剑!
这把青铜剑长约两尺,宽约五厘米。
没有明显的锈迹,还保留着青铜的原色;灯光之下,金光闪闪。
剑脊呈直线,两侧斜从,前锷收狭;剑格中部微微上凸;剑柄是圆的,中间有三道圆箍;剑尾也是圆的,略呈喇叭状,有密集的同心圆。
这些都是战国青铜剑的典型特征,即便不是出现在一处战国时期的巴国遗迹中,也不难辨识。
在剑格之上,还以绿松石镶嵌出了兽面纹饰;这种兽面纹饰有点儿特别,本是饕餮纹,却又带了些虎面的特征。
剑柄上为了便于握持缠绕的线绳也在,一丝不乱。
从种种迹象来看,这把剑铸成之后好像还没用过。
但也不是摆设,因为很锋利;不用试,剑锋寒芒可见一斑。
而这把剑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还是剑身的铭文。
在剑身一面,靠近剑格处,有两列错金铭文!
每列四字,共有八字。
字体则和盛放玉玺的金盒底部的字体一致,而且形体相对收敛,仿若有一种强加的严肃之感。
这八个字,因为前面辨认过金盒底部刻字的缘故,前四个很容易就辨认了出来:
子弇自乍。
这四个字也很容易理解,乍通作,这是巴子姬弇的自作用剑。
后面四个字也很快被辨认了出来:
用以狧生。
吴夺本来不认识“狧”这个字,不过根据字体结构,从犬从舌,大致也能推断应该有狗吃食的意思。
实际上,在古义中,狧确实是“模拟”狗吃食,就是舔的意思。
那么“狧生”也就好理解了,可以理解为像狗一样活着。
姬弇作此剑,要用在像狗一样活着的时候。
这是表面字义。而真正的意思,结合目下种种,当然不是在落迫之时用来保护自己。
这把剑,是姬弇留到最后自刎用的。
这里,是一个“秘密基地”,也算是残存的希望之地,当一点儿希望都没有的时候,他将会用这把剑了结此生。
不过,这把剑他没有用上。
姬弇的最终下场,并没有史料记载;甚至关于姬弇这个人,行动组的所有人也没有见到过相关史料。但是他的下场肯定不好。
实际上,在整个周朝,从西周到东周的战国时期,巴子国最出名的人物,并没有任何一任国君,反倒是巴蔓子。
这把剑的“身份”就此明了,并不是什么失传的古代神兵名剑。
但是众人却也感叹了好一阵子。
同时,就此也延伸讨论了一会儿巴国的历史,特别是有一点很有意思的地方。
根据史料,战国时期,在巴国最强大的时候,“七国称王,巴亦称王”。也就是说,当时巴国已经扔掉了周王朝给的子爵帽,自己给自己带上了王冠。
但是,这个姬弇,却还是自称“子”。
以前的国君已经称王了,他为什么又改回“子”呢?
实际上楚国一开始也是“子国”,后来称王之后,就再也没有改过。
关于巴国的现存史料非常之少,这个问题很难有学术答案。
不过,根据这里已有的发现和姬弇的种种作为来看,原因很可能只在他一人身上。
用现在的话说,这个人有点儿复古思想,也有点儿理想主义。
所以,他和当时的战国时局是不合拍的,这仿佛已经注定了他不会有一个好下场。
弄了个“秘密基地”都没来得及用,就在外面挂掉了;而在巴蔓子赴死之前,巴国产生的内乱,也有可能和他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