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报告弄出来再说。”

双溪镇的污染问题，前天，陈芒就让党政办的人把有关情况发给他了，所以他写起来很快。把报告交给吴海波之后，吴海波看了一遍，点了点头，说道：“跟我去一趟市里吧，我要亲自跟叶书记汇报。”

陈芒却觉得有些不妥，这种时候，领导应该下到基层，亲自指导基层整改。不过，看吴海波此时的脸色，陈芒便知道，他不会听他的意见，所以他索性保持沉默。

市委市政府一共十一楼，市委在九楼。

陈芒跟着吴海波来到九楼，秘书黄立看到他们，便指了指书记的办公室说道：“吴书记，现在没人，你进去吧。”

黄立跟进去泡了一杯水便出来了。

陈芒在黄立办公室等待，黄立对陈芒印象不错，而且，他知道，市委书记对陈芒的印象不错。所以，他对陈芒十分客气，给陈芒泡了一杯茶，并轻声说道：“双溪镇的事情，书记非常重视。叶书记对环保问题是很重视的。他也一再强调，不能光看短期增速，更要注重长远利益。这一次，估计，吴书记要被批评了。”

陈芒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秘书，试探性地说道：“双溪镇的有机玻璃加工企业有点历史了，整治起来有客观难度。”

“难度当然有。但是只要有决心，所有难度都是可以克服的。”黄立说道。

“这是叶书记的意思？”

黄立看他一眼，说道：“叶书记的意思，会和吴书记说的。”

陈芒学了一招，秘书不能擅自揣摩领导意图，更不能随便把领导的意图说出来，除非是领导授意。

吴海波在叶生廉办公室呆了没有多久，便出来了。陈芒从椅子上站起来，正要随他一起下楼，没想到吴海波忽然说道：“陈芒，叶书记让你进去。”

陈芒微微愣了一下，吴海波说道：“快去吧，叶书记在等你。”

陈芒有些疑惑，市委书记叶生廉为什么会亲自召见他？

叶生廉的办公室比吴海波的办公室稍微大一些，外面是一个小会议室，里面才是办公区，再里面还有一个休息区。此刻，叶生廉坐在外面小会议室的沙发上，看到陈芒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说道：“小陈，来，坐坐。”

陈芒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叶生廉。叶生廉微微一笑，问道：“不明白我为什么找你来？”

陈芒微微一笑，说道：“还请叶书记指示。”

叶生廉却只是靠进沙发里，随和地问道：“跟着吴海波书记还适应吗？县里是不是和乡镇不一样？”

“嗯，县里和乡镇的确有些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乡镇直接和群众接触的机会比较多，能够直观地感受到我们的政策对群众的一些影响，好的或者坏的，都能比较快的接收到。”陈芒认真地回答道，“至于我的岗位，我第一次当秘书，很多事情还在学习和适应中。”

叶生廉哈哈大笑，说道：“很好，回答得很诚恳。”

“对于这次的双溪镇污染问题，你是怎么看的？”叶生廉收起笑容，问道。

陈芒有些不明白，叶生廉作为市委书记，为什么会在意他一个县委书记秘书的看法，他的时间如此宝贵，他问他问题，当然不是真的为了听他的意见，而是在考察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考察他呢？

陈芒想了想，说道：“双溪镇有机玻璃再生企业是传统企业，工艺简，管理粗，一直存在环境污染、安全隐患等一些问题，是双溪镇一直以来的生态短板，但是因为这种企业大部分是小私企业，数量大，分布广，整治起来难度大，所以一直没有彻底整治。我觉得，对待双溪镇的问题，就应该严格按照市里有关”淘汰落后产能，彻底关停并转“等相关文件要求，下决心彻底关停这种企业。”

这个问题，他在一开始给吴海波提建议的时候，心中就有了想法。只是，他的想法只是想法而已，只有领导的想法才可能变成造福百姓的政策。他忽然明白，只有手中有了权力，才能用你的智慧，改变很多人的生活。

叶生廉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说道：“胆子大一点，跟着领导，要做好领导的左膀右臂，该提建议的时候就提意见。不要只做领导的影子。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

“谢谢叶书记。”陈芒说着，正想要站起来。叶生廉却忽然抬起手臂做了个坐下的动作。

一个市委书记的时间是很宝贵。陈芒估算了一下，已经占用了叶书记十分钟了。一个念头滑过脑海，叶书记应该还有重要的问题要说。

果然。他开口了，这一次脸色十分严肃：“小陈，有个问题我想了解一下。”

陈芒不禁想到了闻婕，还有舒雅洁，他点了点头。

“你和闻副市长的女儿在谈恋爱？”叶生廉看着他，眼睛里带着慈爱，也带着锐利。

陈芒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她妈妈出事后，她遇到了一些麻烦，便搬来和我，还有一个朋友一起住，相互有个照应。”

叶生廉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是我疏忽了。闻副市长去世后，市委市政府也遇到了舆论的压力。看起来，市委市政府应该多关心关心她女儿。”

陈芒不知道叶生廉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便也没有接话。

“另一个人，是你的朋友？”

“他在查闻副市长，是因为闻副市长女儿的要求吗？”叶生廉问道。

陈芒看着叶生廉，脑海里转过许多念头。叶生廉这么快就知道了秦宣，说明市委也一直有人在盯着舒雅洁。只是不知道那些跟踪舒雅洁的人是不是市委的人，还有，叶生廉的目的是什么？

“是的，她对闻副市长突然的离去有些难以接受，所以，一直想要找到原因。”陈芒说道。

“闻副市长的死，公丨安丨上认真调查过，排除他杀的可能。”叶生廉说道，他说的很慢，似乎不舒服，“既然她选择了死，也让她尊重她妈妈的选择吧。”

“叶书记，这是市委的意思吗？”陈芒问道。

黄立拿着手机，敲响了叶生廉办公室的门。叶生廉接过手机，听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沉。

黄立出去后，陈芒也准备告辞，叶生廉却突然开口道：“小陈，跟我说说清水镇的姚书记吧，你觉得她这个人怎么样？”

陈芒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姚典精致的容颜，还有那天她交代他的事情。他看着叶生廉，说道：“姚书记虽然是一个女领导，却真的做到了巾帼不让须眉，她身上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拼劲。清水镇的道路难问题困扰了清水镇几十年，姚书记到清水镇后，下决心要啃下这块硬骨头。清水镇集镇环境问题突出，她创新思路集镇自我管理，让集镇环境焕然一新。总体来说，我觉得她是一个心系百姓，胸怀宽广，能闯敢拼勇于创新的好领导。”

叶生廉的脸色微微缓和，说道：“看来，你对她的评价很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