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工程都必须通过镇招投标办公室按正常手续招投标，这个我做不了主。”姚典说道，“具体能补偿给他多少，我们需要召开班子会议讨论。你跟他说，给我们两天时间。两天后，给他答复。”

挂断电话，陈芒走回去。傅青看着他走过来，没等他坐下，便带着嘲讽地笑道：“怎么样，没搞定吧？跟你说，我跟政府不是第一次接触，政府官员我也见得多了。你应该是新人吧？看得出来，你虽然站在政府的立场上，但我从你的眼睛里能看到感情，那一天在镇政府我就看出来了，你和他们的确不太相同。我坦白跟你讲，如果你是丨党丨委书记，这样的态度，别说170万，就是150万，我也答应。但是，你不是。丨党丨委书记的车撞死了人，丨党丨委书记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出来露个面，这样的人，怎么配做领导？这样的态度，真叫人寒心。我们既然在情感上得不到补偿，只好在金钱上寻求补偿了，你说，我的要求过分吗？”

陈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问道：“如果清水镇修路，你能通过正常的招投标程序拿下工程吗？”

傅青看一眼红毛丹和傅淑，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拿下眼镜慢慢地擦拭着，目光犀利地看着陈芒，说道：“怎么？你以为我们混社会的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打架？我傅青负责的工程，质量从来没有问题。拿不下工程不是通不了关，而是有人走的是vip通道。知道吗？你真是太嫩了。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以为我喜欢男色，所以派你出来攻关？”

红毛丹一下子笑喷了，拿着餐巾纸直抹眼泪，傅淑也笑得揉肚子，说：“哥哥，你竟然会讲笑话？”

陈芒却没笑，说道：“如果，没有vip通道呢？你能拿下吗？”

傅青看着他，很跩地说道：“只要我不嫌弃项目太小，肯定没问题。”

“傅青，给我两天时间。两天后，行不行，我都会给你一个答复。”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跟你说，怎么和政府谈判，我比你熟。”傅青看着陈芒，目光挑衅。

陈芒也挑衅地看着他，说道：“为了证明你说的，我到底是不是太嫩。怎么样？赌不赌？”

傅青拿起手表戴在手上，一拍桌子，说道：“赌就赌。时间到了，我不奉陪了，两天后，我等你答复。”

说完，他看着傅淑，问道：“淑淑，走，我送你去单位。”

傅淑抬头看着傅青，有些委屈地嘟着嘴：“哥哥，我再坐一会，我还有话要跟老师说。”

傅青的目光从傅淑脸上移到红毛丹脸上，又马上移开，说道：“那我先走了。”傅淑觉得那一瞬间，傅青的脸可疑地红了。

傅青刚走，傅淑便将嘴凑到红毛丹耳朵边，说道：“老师，我怎么觉得我老哥喜欢你？你有没有感觉到？”

红毛丹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陈芒，笑道：“你哥，喜欢我？你哪只眼睛看到的？我怎么觉得他看着我的目光，仿佛刚从冰柜里拖出来似的。若这样的目光可以称为喜欢的话，那我们的地球到处都可以养企鹅了。”

陈芒赶到清水镇已接近下午上班时间，不过办公室的门还关着，他摸出钥匙轻轻开了门，见周漪果然睡在用三个凳子搭起来的简易床上，身上盖着一件大衣，长长的黑发瀑布一样垂下来。陈芒轻手轻脚地绕过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坐下，便见周漪睡意朦胧地坐起身来，看起来有些迷茫。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听说，你要到党政办去了？什么时候？”周漪将盖在身上的大衣拉到脖子下，下巴来来回回地蹭着，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盯着陈芒，问道。

“嗯，领导让我尽快，我想先将东西收拾一下，再跟高镇说一声，便过去。我一走，你这里的事情肯定会多一些，到时候，如果有什么麻烦，随时可以过来找我。”

“这么急着走？”周漪垂下眼睛，说道，“这么说，你喜欢唐婧，这事是真的？”

“我喜欢唐婧？”陈芒故意夸张地叫起来，“这是谁传的谣言？”

“很多人都在传。”周漪快速瞥一眼陈芒，说道，“听说，你夸她丰乳*，没想到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陈芒无奈地笑道：“你就饶了我吧！你觉得丰乳*是夸奖吗？”

周漪忽然站起身，穿上大衣，说道：“不然呢？”

这时，高井水突然推门走了进来，见周漪一脸不悦，问道：“怎么了？谁惹我们周美女生气了？”

“大姨妈来了。”周漪说着，噔噔噔地转身走了出去。剩下陈芒和高井水面面相觑。

“高镇，我正有事要跟你汇报呢，潘书记说组织上让我去党政办工作，让我再跟你汇报一下。”陈芒知道，人事变动都会争取分管领导的意见，所以，他去党政办的事，高井水一定是知道的。但他还是觉得单独汇报一下比较妥当。而且，高井水虽然能量不大，却是潘书记阵营中的人。

对于陈芒的态度，高井水比较受用，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姚书记和潘书记都跟我谈过了。我也没有其他想法。领导看得起你，我这个当领导的脸上也有光，是不是？当然，你这一走，计生办的压力就大了，我肩上的担子也重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因为自己肩上担子重了，就给你使绊子，不让你走。我已经跟潘书记他们拍过胸脯，只要是对你今后的发展有利的，我这个做分管领导的一律赞同。陈芒，我还够意思吧？”

陈芒点点头，笑道：“够意思。改天请你和计生办的同志吃饭。”

高井水越发开心了，一张胖脸笑得像朵菊花似的。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继续说道：“不过，陈芒，有一点，作为你的老领导，我想我应该给你指出来。你这个人吧，各方面素质都挺好，就是个性太强。但是个性强，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如果组织部领导来考察，个性强便不是一个褒义词……”

陈芒知道高井水肯定会长篇大论一番，便索性给他泡了杯茶，递了根烟给他，让他慢慢说。

周漪进来，见屋子里都是烟雾，用手扇了扇鼻子，走到窗边，将窗子开到最大，转过身说道：“你们别只顾着自己过瘾，也请考虑考虑我的感受，好吧？”

这句话是有歧义的。陈芒和高井水都听出来了，高井水随手将烟摁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往外走，边走边哈哈笑道“好好，难得我们周漪这么主动，下次我一定注意你的感受。”

周漪薄怒道：“你想得美。”

见高井水走了，周漪转身怒对着陈芒。陈芒被她看得发憷，笑道：“姑奶奶，别寒着脸，有什么话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的一定尽力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