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河花园是镜州市第一个园林式小区，绿化面积大，听说，当时房子一开盘，两天内就卖光了。

车子刚过红绿灯，陈芒便看到了滨河花园门口一身火红色运动装的红毛丹，仿佛一团欢快的火焰。车子停稳，红毛丹拉开副驾驶室的门，坐进车里。侧过身对陈芒笑笑，说道：“你一定有比请我吃早饭更要紧的事吧？说吧。”

陈芒笑道：“你想吃什么？”

红毛丹看着陈芒棱角分明，阳光帅气的脸，说道：“往前开100米右转有一家蟹黄包，很不错。”

陈芒一边开车一边问：“我想向你打听个人，是清湖县日报社的。”

“谁？”

“我只知道小名叫淑淑。”

红毛丹凝着眉头，摇了摇头：“没听说有人叫淑淑。男的女的？”

“女的。”

红毛丹反应迅速地侧头看了看陈芒，笑道：“怎么，传闻这个人很美？”

陈芒知道她想岔了，笑道：“我感兴趣的是她老哥。”

“淑淑？淑淑？”红毛丹自言自语，又摇摇头。过了一会儿，又问道：“姓什么，知道吗？”

“哦，姓傅。”陈芒转弯，看到一家小铺子“汤记蟹黄包”，便将车靠边停了。

红毛丹打开车门，忽然回头看着陈芒，问道：“你要找的是不是傅淑？”

“傅淑？傅青。”陈芒自言自语，眼睛一亮，说道：“是，就是她。你认识？”

“不仅认识，她还是我徒弟呢。不过，我们都叫她的笔名，女儿红。你找她什么事？”红毛丹边问边下了车。

两个人各要了一笼蟹黄包，一碗鸭血粉丝汤，捡了个干净的桌子对面对坐了。陈芒说道：“其实，我是想找她哥哥。”

“你是说傅青？你找他干嘛？”

“你认识？”陈芒兴奋地问。

“见过一次，不过不熟。听女儿红说，傅青做房地产，蛮厉害的。结果，那次我看到他竟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大男孩，吓了一跳。他竟然比我还小。”红毛丹说起那次见面，脸上的表情有些夸张。一身火红运动服越发衬得她肤白如凝脂。

“傅青做房地产？”陈芒下意识地问道，想起陆新光说他有多处房产，应该是有这个可能的。看来，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

“你打听他干嘛？”红毛丹见陈芒神色严肃，好奇地问。

“我想找他帮忙。”陈芒说道，“你上午有空吗？能陪我去一趟县日报社吗？”

蟹黄包来了。红毛丹在小碟子里倒上许多醋和辣，用筷子夹起一个蟹黄包在碟子里沾沾，咬了一口，露出很享受的表情，一会儿，又用手扇风，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陈芒见她吃的尽心，也食欲大开。

一会儿时间，红毛丹在不断的咝咝声中将一笼8个蟹黄包全部扫荡干净，一碗粉丝汤也喝得见了底。陈芒看着她白皙的鼻尖上细密的汗珠，暖暖地笑了。红毛丹见陈芒看她，也不羞涩，爽朗一笑，说道：“不用看，我是吃货。”

“他们说，只有怎么吃都不胖的美人才能叫吃货，看来，是真的。”

红毛丹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她的牙齿长得特好，笑起来的样子，让陈芒想起高露洁的广告。

红毛丹拿出餐巾纸，擦了擦嘴，站起身来，笑道：“看在你请我吃早饭，而且还夸我是美人的份上，我就陪你走一趟清湖县吧。”

陈芒哈哈大笑，钻进车子，等红毛丹坐好，系好安全带，便一脚油门往清湖县开去。

镜州到清湖县是318国道，隔离带上每隔50米便有画溪镇的宣传广告：游遍江南青绿地，不可少了画溪里。陈芒看着这铺天盖地的广告，感叹道：“画溪镇在宣传方面真是下了大功夫啊！”

红毛丹看一眼陈芒，笑道：“画溪镇在民国时期就富的流油啊！对了，你找傅青是为了公事？”

“是的。”

“清水镇要开发房地产？”红毛丹转过头问道。

陈芒想了想，还是将清水镇的事情简单地跟红毛丹说了一遍。红毛丹脸色微微凝重，说道：“傅青说话有用吗？”

陈芒看她一眼，自信满满地说：“有没有用，等我们找到他就知道了。”

车子刚开进清湖县城所在地画溪镇，陈芒的手机响了。陈芒将车子靠边停了，拿出手机一看，竟是潘云起，心微微一跳。

“你在哪里？”没等陈芒开口，潘云起直接问道。

“我刚到画溪镇。”

“回来吧，人都到政府里来了。”潘云起刚说完，便挂了电话。

陈芒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红毛丹，说道：“我得赶回清水镇。”

“现在？”红毛丹眯了眯眼，问道，“怎么，出事了？”

“恩。又到政府里了。”

“那你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想办法回镜州。”红毛丹挺爽快地说道。

陈芒想了一想，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吧，我们还是先去清湖县日报社，清水镇那边，大家都在，少一个我不会影响什么。我去了，也解决不了问题。我们还是照原计划走。先去找傅淑。”

清水镇。灰尘扑扑的大街上，十来个人举着一条长长的横幅，游行示威。横幅上写：“清水镇丨党丨委书记撞死人，滚出清水镇。”街道两旁的店铺门口稀稀拉拉地站了一些人，议论纷纷：“清水镇丨党丨委书记不是说新来的吗？”“清水镇真是搞不好了，上一任贪污**，抓进去了。这一任刚来，就撞死人。看来，这两个，都和清水镇相冲。”“听说，这次的丨党丨委书记是个女的，这女人命肯定很硬，一来，清水镇就见血。”“现在的女的都太厉害，阴盛阳衰，不是好事情啊！历朝历代，女人掌权，都没好结局的。女人就应该呆在家里。”“你的思想也太旧了。男女平等喊了多少年了，你还让女人呆家里。你老婆在纺织厂上班工资比你高吧？”……

清水镇政府大院里面，十来个人堵在办公楼到大院外面的唯一过道里，用清水镇的土话大声吆喝着：“姚典，杀人凶手，滚出清水镇”、“姚典不吉利，滚出清水镇。”……

潘云起黑着一张脸，通知葛婷，让全体机关干部到大院里维持秩序，并让杨新民通知派出所来人。全体机关干部来到大院，和那些人对峙着。那些人穿着朴素，一看便是农民。潘云起走过去，缓和了脸色说道：“各位乡亲父老，我是清水镇政府的丨党丨委副书记，潘云起。大家有什么意见可以派两个代表跟我去会议室说，这样子大喊大叫，堵住政府门口，妨碍政府正常办公，是不对的。希望大家能配合一下。”

那些人看看潘云起，没什么表情，只是兀自高喊：“姚典杀人凶手，滚出清水镇”“姚典不吉利，滚出清水镇”。

姚典站在三楼走廊上看到下面的情况，紧蹙着眉头，转身的时候，目光看向叶一清的办公室，瞳孔猛地一缩，心道：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既然你想挤我走，那我偏要证明给你看。叶一清，我会狠狠反击的。

派出所的人很快到位了。

奇怪的是，那些人一看派出所的人来了，竟很快地散了。潘云起看着瞬间散的一干二净的人群，蹙起了眉头，喃喃自语：看来，这一次行动，是经过精心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