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人了吧?”姚典虽这么说,脸上却明显是高兴的笑意,“这样的衣服,平时我没有机会穿。今天反正已经这么晚了,就大胆穿出来了。”
的确,作为一镇之长,姚典平时所穿的都是职业装,虽然政府里没有规定他们不能穿吊带,但是做干部贵在一个“自律”,假如你都分不清穿哪套衣服合适了,那自然也就没资格来担任镇长这样的职位了。
这些都是不成文的规定,但是每个官场的女性都自觉的遵守着。美丽和权力之前,只有找到平衡点,才能走得远。
“跟我见面。你尽管穿。”陈芒笑道,继而看都桌上已经放了好多东西,就问,“菜和酒,都已经点好了?”
姚典说:“可不是吗?我都已经到了半小时了,闲着无事我就先点了。”
看到桌上是几盘清新小菜,一盘刚刚上来,还在热气腾腾的小龙虾,外加了一瓶红酒。一看,就知道这是高档的法国红酒。这个小店之中,不可能会卖这么高档的红酒。
“这酒是你带的吧?”陈芒问道。
“你就别管哪里来的吧,酒只是用来喝的。”说着,姚典就拿起了酒瓶,在陈芒的杯中倒了一杯酒,又在自己杯中倒了一杯。
“那好,咱们开始吧。”陈芒拿起了酒杯,与姚典的杯子碰了碰,然后喝了一口。
这葡萄酒的味道,香醇可口,回味甘甜,很是有层次感。好的葡萄酒就是有丰富的层次感的,很次的葡萄酒喝下去就是一种混乱的水。
陈芒很享受这葡萄酒的口味。但是,面对着眼前的一盘龙虾,他尴尬地道:“一边喝这种好葡萄酒,一边吃小龙虾,好像有点暴殄天物啊!”
姚典却笑道:“难道葡萄酒,就一定要配合着牛排吃吗?偶然做点很不搭的事情,不也是挺有趣的吗?”
说着,姚典就很是豪放地抓起了一只小龙虾,剥去了硬壳,放进嘴里吃起来。
陈芒看她都放下了架子,左右开工,大吃大嚼起来。两人一时就不说话,专注地吃。口渴了,就碰碰杯子大口地喝起了酒来。
半个小时之后,一盘鲜红的龙虾,就被两人瓜分完了,只剩下两堆鲜红的龙虾壳了。
两人看着对方油腻的嘴巴,都笑了起来。
姚典说道:“真是好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吃宵夜了!”
陈芒说道:“恐怕要长肉。”
姚典说道:“我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们再去喝一杯清茶。”
这小龙虾馆本就只适合快吃快走的,想要安下心来说话就不大适合。
吃了一嘴的油腻,能喝上一杯淡茶也是不错:“也行,我们找个地方。”
姚典说:“我知道一个地方。”
两人走了两条街,来到了一处店面不大的“心怡茶园”。老板娘在门内安放着一个古木长条桌,上面放着茶具。门内的宁静与门外的喧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坐在这里喝茶,别有一番风味。
老板娘眉宇清雅、容貌不俗,很有几分禅意。她沏茶的功夫更是一流,行云流水,与众不同,看得陈芒很是赏心悦目。第二道茶,才是品的。
待陈芒和姚典喝了第一小杯,老板娘又给他们倒上了第二小杯,然后向他们施施然行了一个礼:“你们先坐坐。”就起身上了楼。仿佛知道他们有话要讲。
只剩下陈芒和姚典了。姚典拇指和食指夹着杯子,中指轻托杯底,蜻蜓点水般呷了一口,而后问道:“怎么样?有不顺心的事吧?说来听听?”
喝着茶,陈芒的心情就放松了,将到县委办后的感受,特别是这一天来的事情说了。
姚典静静地听着,看两人杯子中的茶水干了,就轻轻巧巧地再斟上一些,然后继续听。
姚典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待陈芒讲完之后,说道:“这也算是你人生的一个转折吧。你想不想当这个秘书,你现在有选择权,同时,你也要为你自己的选择,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一点,我相信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其他的话,她都没有多说。却是让陈芒陷入了沉思。
的确,他想要从姚典这里得到的,并不是一个答案,而是容许他自己思考的时间。
陈芒骨子里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现在,才遇上一点点的麻烦,就打退堂鼓,并不是他的性格。
这样,他其实已经给了自己答案:勇往直前,就算以后这个秘书,做得不开心,也无所谓。最多不干了,多一份人生的经历而已。
那天晚上,两人几乎聊天聊到了凌晨两点多,然后陈芒将姚典送往她的小区,他没有再往里送。如今两人的身份不一般,得收敛。
临别的时候,姚典忽然说道:“有空你帮我留意下,听说上面领导对溪龙镇丨党丨委书记高不凡,并不太满意。”
陈芒问道:“你想要去长湖区溪龙镇?”
姚典笑笑道:“这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溪龙镇的丨党丨委书记是由长湖区委常委兼的。”
这等于是说,想要当溪龙镇丨党丨委书记,就必须是副县级的领导干部才有资格,目前姚典还仅仅是正科级的领导。
陈芒明白姚典的意思,说道:“我会留意的。”
第二日,陈芒照常前往县委党校去上课。课间的时候,陈芒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县委办主任季进军打来的。陈芒看到季进军的电话,如今有些头疼,不过他还是接了起来。
季进军的声音传了过来:“陈芒,你怎么没有在委办?”
陈芒说:“季主任,我昨天跟您汇报过的啊,吴书记说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所以让我先来党校读书。我所以没有去委办上班。”
季进军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然而他还是说:“吴书记虽然这么说,但是你最好还是留在委办啊。如果是周与伦的话,他肯定不会回党校的。”
的确,如果是周与伦的话,肯定是围着书记转的,他的溜须拍马的本事,陈芒是见识过了。不过,他不是周与伦,他是陈芒。
陈芒说道:“季主任,我是按照书记的指示办事。而且,我也不是周与伦。”
季进军似乎意识到自己话中有些不妥的意思,就道:“那好吧,既然你已经在党校了,那就先安心学习吧。假如吴书记有什么新的指示,我再电话给你。”
“没问题。”陈芒又问了一句,“吴书记还是呆在自己的办公室吗?”
“是啊。”季进军无奈地道,“吴书记哪里都没去,就呆在办公室,有时候他在打电话,却从来没有给我们布置任务。我想给领导分忧,但是无从分起啊!”
陈芒感到,自己与季进军的处事方式,实在太不一样了,不过他并没有怪季进军的意思。他也知道,季进军只是想要把事情做好,但正因为这种想法太迫切,似乎无法从大局上来把握事情的走向,反而在一些小事上钻牛角尖。
陈芒不愿意拘泥于小节,他想要从大的方面去把握一件事情。
关于吴书记为什么突然从美国回来,他想要从全县乃至全市的角度去把握。他认为只有这样,才可能看出其中的端倪。尽管他尚未找出其中的问题所在,但是他想,就是应该这么去看问题,方向肯定是对的,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线索。
这一整天上课,陈芒都没有见到班主任蔚佳文,他有些奇怪,难道蔚佳文身体还没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