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典笑着:“周总，你有没有享受到优惠政策，我相信你心中有数。上次的污水事件，你还没有妥善处理，所有赔偿都是政府贴的，还有省经视的报道让政府所受的负面影响到现在还非常大，这些，周总难道都没考虑过？”
周根发一言不发。
姚典忽然笑问:“周总一直要求要和我们叶一清镇长谈，到底是为什么？还是说，只要我们叶镇长出面，周总就会爽快签约？”
周根发看看陈芒，说道:“叶一清是另一码事。”
姚典将协议推向周根发，说道:“周总，我一会儿还有一个会，如果你没有其他意见，就请签协议吧。”
周根发看着姚典，右手握着自来水笔，有些拿不定主意。
陈芒笑道:“周老板，有一个地方，如果我跟你解释一下，你也许就不用这么烦恼了。周氏印染厂现在的厂址在商墓村，地理位置挺一般，新地址虽然离清水镇远，却接近常兴镇。而且，清水镇和常兴镇之间的公路很快也会启动，到时候，这块地，估计你想要也要不到了。很多东西，贵在眼光。周老板，你相信自己的眼光吗？”
周根发恨恨地看着陈芒，却又觉得他说的十分在理，犹豫片刻，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从经纬大酒店出来，姚典看着常兴镇的黑瓦白墙，忽然来了兴致，说道:“都说常兴镇的茶好喝，今天我请大家喝茶。”这所谓的大家，便是谈判的几个人，有潘云起，陈芒，邱根茂，郑凯和老唐。但邱根茂、郑凯和老唐因为不和姚典一辆车，已经走了，便只剩了潘云起、陈芒和驾驶员小金。
陈芒笑道:“既然领导请客，那我可得好好利用，一定点个最贵的茶。”姚典和潘云起都哈哈大笑。
四个人在路边随便找了个风格简朴的茶吧，走进去，倒是别与一番风味，一间间包厢格外温馨。姚典挑了一间“竹篱笆”，墙壁都装饰着绿植，非常幽静。各自点了茶水，服务员送来了差点，坐了一会儿，小金怕他们有工作要谈，识趣地走了出去。
小金当时是潘云起介绍给姚典的，大半年下来，还是个临时的身份，潘云起便试探性地问道:“姚书记，这小金还可以吗？”
姚典握着茶杯，手指轻抚杯身，说道:“小伙子挺好的。我也正想跟潘书记说，手续上办一办。”
“和贺民一样？”潘云起问道。
姚典沉吟片刻:“就按制度来吧。”
陈芒想起老章尴尬的身份，见潘云起也没再提起，便忍不住说道:“姚书记，那老章怎么办？”
按理，像清水镇这样的小乡镇，不可能配备三辆公车，所以，陈芒很为老章的前途捏一把汗。
潘云起看一眼陈芒，也看着姚典。姚典的目光却看着玻璃窗外绿莹莹的春水，当领导后，似乎再没有那么多情怀来关心春花秋月了。沉默。当他们都以为姚典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忽然说道:“陈芒调出计生办以后，计生办的力量一直比较薄弱，高井水也已经多次跟我提过了。就让老章到计生办去吧，走走流动人口这些事，他应该也可以做。”
那一瞬间，陈芒看着姚典，心中隐隐感动。不过，他很快想到了方蔷，想到了她白百合般的脸，还有那一天在茶坞看到的那个男人。
“舒舒，你在躲我？”男子的身子探进车内，一只手抓住方蔷的手臂，看着她的脸问道。
“不会吧？我是江中省经视记者方蔷。很有名的。你平时都是这样跟女孩子搭讪的？还是说，你认识的那个人跟我长得很像？应该不会啊，像我这样有着闭月羞花般容貌的可不多。”方蔷一脸自我陶醉地说道。
“张舒畅，你真是够狠，连姓也敢改。不过，我跟你说，凡是我孙宇想要的，我宁可毁掉，也不会让它溜走。对你，我也算是用尽了耐心，如果你还要躲躲藏藏，我不介意用点手段。”男子看着方蔷，冷冷地说道。他的目光，让方蔷有一种被肢解的不爽。
方蔷还是瞪着他，装糊涂:“长得也不差，怎么脑子不好使呢，真是太可惜了。”说完，摇摇头，对前面的秦商说道，“开车，愣着干什么？！”
车子绕了一圈重新开出了紫桂苑，秦商在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说道:“这个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一个神经病！”方蔷看着窗外，说道。
秦商看她情绪低落，没有继续问，不过他知道，这个人一定和她有关系，要不然她一开始为什么要逃，还有，她为人风趣，心思单纯，但面对那个人，她竖起了厚厚的防御盾，这些都说明，他和她一定有关系，而且是很不一般的关系。只是，他为什么叫她张舒畅呢！方蔷难道不是她的真名？这么一想，他忽然觉得自己对方蔷一点都不了解。只记得她刚来台里的时候说过，老家桐州，选择宁州，是因为东湖。现在看来，原因并不如此简单。
车子开出一段路，秦商问道:“现在去哪里？”方蔷叹口气，说道:“索性去台里吧，正好跟领导汇报去商墓村采访的事。”
“你真要去？”
陈芒刚下车，手机震动起来，拿起一看，竟是萧艺。想起来，也有段时间没有在一起喝酒了，正要说晚上一起喝酒，听到他说:“陈芒，周筱跟我闹离婚，你说，我离不离？”
陈芒想起上一次聚会，萧艺带来的虎牙女孩，问道:“因为杜娟？”
“其实，我跟杜娟并没有什么，只不过有时候一起吃吃饭，牵牵手什么的。女孩子很单纯的，我觉得和她在一起时比较轻松，真的没有其他什么想法。”萧艺解释道。
陈芒沉默片刻，说道:“你自己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萧艺回答，“你现在有空吗？出来陪我喝点？”
周氏印染厂同意搬迁，陈芒心中一件大事落定，走上前跟姚典请了个假，直接上车往镜州开去。
车子开出清水镇不久，沈楚打电话来，邀他一起吃晚饭。他问道:“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请你吃个饭？”沈楚笑着，“其实是，我这段时间很忙，今天总算告一段落，本来想让你请我吃个饭的，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
“不是不方便，只是我一个朋友正好有事找我喝酒，要不一起吧？”
沈楚沉默片刻，说道:“算了吧。对了，镇上修路的事弄得怎么样了？”
“这事城建上在弄，应该马上要招投标了。”
“汤氏那边有动静吗？”
“我是说，张世平有没有找你麻烦？”
陈芒笑道:“放心，他估计也不记得那一拳了。”
沈楚却忧心忡忡:“陈芒，张世平可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一路往西，斜阳暖暖。
推开“酒与咖啡”的木门，一眼看到萧艺坐在吧台旁的高凳上，正与旁边一个短发女孩眉来眼去，陈芒走过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他不停地咳嗽着回头说道:“你想谋杀我啊！”
陈芒对服务员说道:“来杯咖啡。”
“今天你若是不喝酒，我就跟你绝交。”萧艺举着杯子说道。
陈芒看着他，笑道:“咖啡是为你点的，我来一瓶啤酒。”
萧艺举拳在他胸口捶了一下，跟旁边的女孩说道:“我兄弟。”
女孩朝他眨眨眼，说道:“帅哥，你的下巴长得真好看，好想咬一口。”
陈芒看着萧艺，说道:“什么鬼？”
女孩推开手中的杯子，一把拉过陈芒的手臂，瞪着他:“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