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全程观看了王晨宇的这次现场演示，他对王晨宇脸上神色的收放自如，对于王晨宇说话语气的使用都大为叹服，在他看来，王晨宇简直就是一个出色的演员，可以为了目的扮演各种虚假的人物，比如这次就是冒充塔斯软件的技术工程师，而且脸上的神情变化之快，就像是演川剧变脸一样。至少这种本领他是完全不会的，甚至连想都没这样去想过。

因此李军竖起了大拇指，对王晨宇赞叹道：“王经理，你简直是太厉害了，就这么说句假话就将目的达到了，对方还一点不怀疑你的身份。”

“做销售有时就是一个演员，在各种环境下，你要有应变能力，为了达到目的就得要进行一些必要的表演。好了，我不是让你来佩服我的，而是在向你演示，让你能学习。现在已经要到了苟平的手机号码了，接下来你该知道怎么和苟平接触了吧？他的喜好你要在和他第一次接触中就要特别注意，既然他喜欢贪点小便宜，最好的入手办法就是从他的喜好入手，不管是请他吃喝还是送他喜欢的东西，尽快去行动，回头找我报账。反正你要牢记，要把他变成我们的眼线，也不求他帮我们在方建军面前说好话，至少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时候他能及时向我们通报就行了。”王晨宇吩咐完以后，将李军一个人留在会议室里，背着手回办公室去了。

王晨宇心中暗自决定，如果李军依然把这件他交办的工作搞砸了，以后就再也不给李军机会了，这样的人是怎么教都教不会，怎么帮扶都扶不起来的，有那功夫还不如自己去做单。

李军拿到王晨宇交给他的苟平手机号码后也很清楚，如果他还不能按照王晨宇的意图去搞定苟平，极有可能王晨宇从此会对他的能力测地产生怀疑，从此在心里给他打上一个完全不能胜任销售工作的标签，那样的话他在共利公司以后就根本没有前途了。

也许蒋煜礼还会因为关系户的面子抹不开而会保住他在共利的工作，但这样总不是一个办法，毕竟李军在共利公司来打工可不是只想着拿基本工资而无所事事的，他同样也希望能挣钱，打工挣钱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合适的去处。

因此李军在会议室里给苟平打电话之前足足思考了好一阵子，觉得如果他以共利公司存储产品销售的名义去见苟平，苟平并没有听说过共利这样的国内厂商，说不定他一开口就会被苟平回绝。

而现在苟平管理的OA系统不正是在安装塔斯备份软件吗？他以塔斯软件总代理上销售的身份去正好合适，至少苟平会看在塔斯的这种名份下应该不会强硬地一口回绝他去拜访。

李军人虽然老实，但是面对已经有渠道接触的用户，他还是比那种刚出校门对销售一窍不通的人还是经验丰富一些的。

已经在其他公司做过浪三年销售的他也很清楚，王晨宇这次交给他搞定苟平的任务不算太难，因为这次是要用小恩小惠去拉拢人，而对方也确实有贪图小便宜的性格特点。无非是稍微注意一点手法，先开始正经拜访，然后厚着脸皮多约几次，投苟平所好带点无伤大雅的小东西，到最后将苟平约出来加重砝码这种套路。

把任务交给李军后，王晨宇刚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就听坐在他对面的宋明说道：“我这边有个单子，可能需要批特价，我把邮件发给你了，你看看。”

王晨宇有些诧异，最近宋明有几个小单子在跟踪，都是那种一台磁盘阵列的单，这还是宋明近段时间来第一次像要出单的样子。可宋明为什么要提出申请特价呢？以前部门里每个人出单按照一线销售的价格出货很正常，很少有要求批特价的情况出现。

因此王晨宇并没有着急这点开宋明发来的申请特价邮件，他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一线销售要求申请特价来销售，一定是要有充足的理由，哪怕是编故事也要编地有理有据才行。

他相信宋明也一定知道这一点，所以王晨宇觉得宋明在邮件上写的理由一定是很表面话的借口，他并不想看，他想知道的是宋明申请特价的真实原因。

于是王晨宇开口问道：“哦？是什么型号？用户是哪个？系统集成商是哪个？这次出货有多少台？申请一个什么程度的特价？为什么要申请特价？”

宋明见王晨宇根本不看邮件，张口就问，正想回答。王晨宇没有等他说出口，盯着他继续说道：“我们都不是销售新手了，申请特价这种事情你得有说服我的理由，我指的是真正的理由，写在邮件上的那种理由你就不用说了，那只是明面上糊弄人的，这我们都懂的。”

宋明见王晨宇把话直接挑明了，只好无奈地说道：“前几天你不是扔了一个塔斯那边fullfill的单子给我吗？我和系统集成商一接触后，发现这家公司另外有个小项目中要用到一台7210，正好用户的预算非常紧张，而这家公司想要用BMI那种没有芯片、内存的扩展柜。我想着正好这是销售我们产品的机会，你也知道，BMI的那种低端柜子价格并不高，要想这家公司采用我们的产品，我也飞了无数的口舌，最终这家公司的老板说，只要产品我们质量没问题，价格比BMI那种柜子价格低，他能挣到更多钱就用我们的产品。你是知道我们产品价格体系的，我们一线销售的最低销售限价可要比BMI的低端柜子价格略微高一点点，所以只能申请特价了。我在邮件中也是这样写的，因为这就是真实的原因，不存在编不编故事的情况。”

话虽然这样说，但此时宋明手心里是捏着一把汗的，他并不确定他提出的这个申请特价的理由能不能说服王晨宇。因为他说的正是他编造的一个美丽的谎言，而王晨宇也是在IT圈内混了好几年的老油条了，但愿王晨宇没有看穿他的心思或者说王晨宇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申请特价的真实情况是，他在接到王晨宇扔过来的塔斯备份软件单子后，就发现要去签合同的这个容城系统集成商正好他以前就熟悉，这家公司的老板以前和他合作过几单想联的PC产品，当初他在想联时很帮这个公司申请了不少特价，而每次这个公司老板拿到特价后都给了他一点好处费。

这种操作也是IT圈内的潜规则，一般来说，如果厂商的销售能帮助系统集成商或者代理商拿到公司批准的一个好的特价，必然会让这家系统集成商或代理商的利润增加。

当然，这种平白增加的利润不可能是系统集成商或代理商以防能吃下来的，不然以后就没有厂商销售在其他单子上也帮忙申请特价了。所以这中间的利润空间一般来说就是系统集成商和厂商销售之间进行瓜分，具体瓜分的比例由双方商量，而最常见的就是对半分。

而这种操作也是厂商销售人员最为常见的挣灰色收入的方法之一。宋明一直都不能完成共利公司下达给他个人的年度任务，所以他基本上是不可能拿到公司下发的销售提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