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竖起了大拇指：“师父大才！知史如流，徒弟佩服！”

刘季峰笑骂：“行了！你就别在这儿埋汰我啦！现在亦选书记逢人就说，你的文史修为早就突飞猛进，已非当日吴下之阿蒙啦！”

他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其实，他刚才说的这个“小站练兵”，虽然有些随意，但确实是有所指的。

当年，正值清末甲午战争之后，袁世凯奉旨在天津督练新建陆军“定武军”。因其队伍训练营地在天津东南七十里的一个铁路站，位于天津至大沽站中间，故被称小站练兵。

可别小看这个小站，其历史意义重大。袁世凯在这儿，可是动了大脑筋，下了大血本。

其以德国的军制为蓝本，制订了一套具备近代陆军的组织、训练、教育、招募、粮饷、军官作用等制度的建军方案，摒弃了八旗、绿营和湘淮军的旧制，注重武器装备的近代化和标准化，强调训练严格性，成为中国近代陆军的创先河者。

就是这个“小站练兵”，奠定了袁世凯一生事业的基础，最后形成了北洋军阀集团。此集团影响中国政局十余年，对近代中国历史的发展影响巨大。包括后来赫赫有名的段祺瑞、冯国璋、张作霖、吴佩孚、曹锟、徐世昌、孙传芳，都是袁世凯培养出来的精英，也成为这个集团的中坚力量。

后人归纳“小站练兵”的历史贡献，曾经用了十个“第一”。

一，第一次规范设置步、骑、炮、工、辎重等陆军主要兵种，全部编制装备近代火器新式作战装备，组成中国多兵种合成的近代陆军。

二、第一次仿效西方现代军队，形成军、师（镇）、旅（协）、团（标）、营、连（队）、排、班（棚）的编制，建立规范的随军医院和使用近代通信手段的专业分队，并全部配备新式通讯与观测装备、辎重车等。

三、第一次按照西方近代军队模式制订训练大纲，并以西式律令操法训练部队，结合中国古代练兵与管理经验制订出各类军法军规。

四、第一次参照近代欧洲国家的陆军征兵标准，制订士兵招募制度，鼓励有文化者从军，促使中国的军队成分发生变化。

五、第一次设立参谋营务处、执法营务处、督操营务处等正规参谋机构、军法执行机构和训练监督机构，提高军队指挥与管理效率。

六、第一次设立粮饷局、军械局、转运局等较为完善的近代后勤保障机构，提高部队军事行动的保障能力。

七、第一次废除跪拜等旧式封建礼仪，组建正规军乐队，以文明军事礼仪规范官兵的日常行为。

八、第一次创办各类军事学堂、学兵营、训练队等一系列学科健全、管理规范的军事教育机构、派遣军事留学生出国深造，并委任毕业生或留学生担任部队各级军官。

九、第一次仿照西方陆军军制，在中国的军队中实行正规的近代军衔制度，进一步促进中国陆军的正规化建设。

十、第一次按照近代陆军单兵作战的要求，淘汰笨重的旧式军服，采用西式军服制式，使新军部队面貌焕然一新。

刘季峰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自信，出声问道：“就算是小站练兵，你打算怎么个练法？”

他眨了眨眼睛，道出原委：“今天来这十多人，成为我们核心的作战力量，已经是小有所成。不过，聚兵容易，练兵却难。比如他们今天打了个大胜仗，咱们也特意为他们办了个庆功宴来鼓舞他们的士气。但是，虽说我们在庆功宴上订立了规矩，还设置了我和董书记挡驾，可他们还是忍不住内心激动去敬亦选书记。照说这是正常情绪，可以理解。可在今后的作战中，就不能再有这等越界之心了。袁世凯弄了‘十个第一’，却始终没有说出‘一戒’，最终导致他翘辫子后群雄纷争。咱们吸取教训，在练兵的时候就明确‘戒’为何物，让他们再不敢越界，您看行么？”

刘季峰笑道：“好！要是能达到这个不越界的效果，那可真是比‘小站练兵’更高明了！咱们走吧？”

“好！走！”他笑着回到座位，拿起了自己的分酒器，没忘了冲付正明挤挤眼睛：“看看，我们季峰主任要拉着我去敬亦选书记，这可是你们刚才开的头，我们这下也开始自我作战了！”

付正明笑了：“领导不敬，早晚是病嘛！虽说你们天天和亦选书记在一块儿，但今天这场合，该敬也得敬不是？”

“是是是！”他笑着回应，重新回到刘季峰身边，一道走向王亦选。

王亦选正与董清明畅聊，见他俩过来，本以为是来敬董清明的，却见他俩站到了自己旁边，不由得愣了一下，继而挥手：“你们俩敬董书记了么？赶快敬！”

董清明笑了：“别啊！先敬亦选书记，他可是咱们的大老板、大班长，先敬主要领导！”

这一下，王亦选没话说了，只得半开玩笑似的说道：“你们俩这叫自相残杀啊！”

二人笑道：“书记！我们还是先敬您吧！虽说咱们天天在一块儿，可要是不先敬您，他们总有得说！”

“好！”王亦选也不再推脱，站起身来说道：“你们办公室辛苦，整天没日没夜的，还得任劳任怨，从来只有不好，没人说好，有时还得忍气吞声。不容易！来来来，咱们好好喝喝！”

“谢谢书记的肯定和理解！”二人发出由衷感叹。

王亦选笑着提高了声音：“好！唐卡，那你说怎么喝吧，反正你今天是监酒官，我们都听你的！”

他当然知道，王亦选这是故意说给付正明等人听的，不由笑道：“好！书记，那我先说说！既然刚才付局他们已经开了一个好头，要不就还是按照那样一个二比一的比例吧。不过，您刚刚可是喝了整整一壶，现在就是再喝下去一壶，可就太多了。这样吧，我和季峰主任把这一满壶干掉，您喝半壶就好，成吧？”

“成！”王亦选痛快地笑了起来：“你这位监酒官发了话，当然成了！”

他这时故意斜着眼睛看了一下付正明等人，发现他们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看来已经达到了效果。

他们这么一关注，就会知道自己和刘季峰一点儿也没“偷奸耍滑”，敬王亦选都是二比一，一视同仁。同样的，王亦选这一下喝下去半壶，也是真刀实枪的。

行武之人，都不喜欢玩虚的，要想让他们服气，就得真刀实枪。这真刀实枪一亮出来，就能够得到他们来自心底的信任。

觥筹交错，王亦选喝下去半壶，他和付正明喝下去整整一壶。

就在三人仰脖喝酒的时候，本来热闹非凡的酒桌一下子变得静谧起来，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他们三人，直到三人都一饮而尽之后，大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太好了！亦选书记真是海量啊！”众干警纷纷感叹。

王亦选笑道：“这两个办公室主任，自己人还喝这么多！这叫什么？这叫举贤不避亲，也叫一视同仁！老董，老付，就从这一点上看，唐卡这个监酒官还是挺公正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