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来?”老单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了:“到底是别人在胡来,还是你在胡来?你别以为自己喝过几天鉴定外国文物的洋墨水,就在这儿洋洋自得,摆谱是吧?我告诉你,赶紧收起你那点不知道从哪来积攒来的优越感。搞搞清楚,这是在中国,老祖宗传下来的礼数,一点儿都不能乱!你要是骨子里不尊重别人,就想让别人尊重你,门儿都没有!”
听到这儿,唐卡禁不住扬了扬眉毛。
哦,原来这位白亦舒是喝了外国文物墨水回来的。难怪如此白面生,一点儿也不象老单他们那些本土搞文物的,风里来雨里去,个个晒得黑黝黝的,都快赶上炭了。
“我知道!”白亦舒听到老单的训斥之后,象征性地点了点头,但似乎心里不是太服气,所以嘴上仍然用着一种辩解的口气:“可是,就算是在中国,我听我老爸说……”
“行了!”老单这时在屏幕那头发出了一声断喝:“别以为你老爸是西康省文化委的副主任,你就可以平趟整个西康省。也别以为你拜了我单大全活为师,你就可以平趟整个西京市!”
听到了这儿,所有人都略感惊讶。原来,这个白面生竟然是西康省文化委副主任的儿子!想想也是,省文化委副主任,也是副厅级干部,算是比较大的官儿了。难怪这个家伙如此嚣张,原来有个当官老爹,也算是个纨绔子弟了!
“我我我……”白亦舒这时拼命想表达着什么,但还是被老单经打断了:“你什么?你想说国外有国外的法则,国内有国内的法则是吧。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国内真正的法则!”
白亦舒这时没了脾气,也不着急辩解了,乖乖点了点头:“那您说吧!”
老单说话声音很快,象机关炮似的:“你说说你,年纪轻轻,礼数还没学好,就想学这些深不可测、摸不着边的潜规则?我告诉你,别说你是师父我了,就算是你们家老爷子现在亲自到西京来,见了刚刚递给你手机这人,也得毕恭毕敬的,你信不信?”
“他?”白亦舒听到这话,不由得抬起头来,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唐卡,弱弱地问出一句:“他是谁啊?我老爸也会怕他?”
“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就敢在他面前耍太子党威风?”老单提高了声音:“我告诉你他是谁,他是市委记王亦选的秘,现在兼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和主管新闻工作的市委宣传部副部长。昨天正是你师父我一口一个谢字,央着别人帮咱们上这期节目。别人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才答应了借着这个军警联合操演的间隙,给咱们把金帝墓这期节目插空录了。可你倒好,也不打听一下别人是谁,就在哪儿摆你的臭架子。出了咱们文物系统,谁认识你是谁啊!就算是你老爸亲自到西京来,要想第一时间上西京电视台播出这档子节目,也得请这位唐主任、唐部长吃饭!”
这一下,轮到白亦舒吃惊了,眼睛瞪得老大,喃喃道:“他这么年轻,看上去和我岁数差不多嘛,就已经是主管新闻工作的副部长了?”
“你以为呢?”老单张开了嘴巴,骂声不止:“你个小屁孩,啥都不懂,就敢这样胡闹!我真是后悔,怎么会派你去办这件事情?本以为你小子还算见过点世面,懂得人前人后的说几句好话,能把事情办圆满了。 (. m)却没想到,你小子竟是这么块料,我真是瞎了眼!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你老爸收你这个废才为徒了!”
白亦舒这才算是醒悟过来,不禁愣了神,呆呆看了唐卡一眼,这才懊悔不已地双手合什,道起歉来:“唐主任,唐部长,原来是这样!师父批评得对,确实是我年轻不懂事。自以为自己见过大世面,却没想到有眼无珠,冲撞了您这尊大神!您千万别生气,我向您道歉,郑重地道歉!”
唐卡这时笑着上前,轻轻扶起了这位白大公子,不咸不淡地说道:“好了!也跪了这么半天了,累不累啊?”
“这……”白亦舒本来以为这位唐大主任肯定会给自己来一顿痛斥,却没想到一直面无表情的他,此刻竟然变得如此和蔼可亲,当即惊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却装作没看见,只是微微一笑,冲着手机屏幕那头的单大全活说道:“老单,你看看看,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没有别的要求,只有一点,你千万别为难我们这位白大公子。可是,你偏偏不听我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什么尊师重亲,三叩九拜的,你这位文物界的元老,架子也太大了,是不是?”
老单在屏幕那头苦笑:“唐老弟啊!不是我架子大,实在是这个小白太不懂事!你看,我要不是把您的真实身份亮出来,他这臭小子还敢和我掰扯什么权力场的生存法则呢!你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是不是缺管教?”
“好啦!”他笑了笑:“知道你单大全活治学严谨,驭下极严。咱们省文化委的白副主任,肯定也一样嘛。只不过,这位白亦舒,白大公子,大概是刚刚到咱们西京来,所以很多情况还不太适应,是吧?”
“是是是!”老单何等聪明,一下子就听出来,唐卡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当即陪着笑脸,就坡下驴:“哎呀呀!要说还是你唐老弟目光如炬,把什么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不服不行啊!实话告诉你吧,这位白公子,是两个月前才来到咱们西京文物局入职的。他爸爸老白,和我是老同学了,把他交付给我,让我收他当个关门弟子,我也推脱不开啊。这不,白天黑夜教,教成了这样,真是没教好!”
“好啦!”他笑道:“老单啊,都说医者父母心。我看你这位当师父的,也和他的父母差不多。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有一点,我还是赞同的,那就是行事做派怎么样,倒是第二位的。这第一位的,首先得有傲骨,有的时候,不管是有理还是没理,这骨气不能丢。骨气要是丢了,再想找回来,可就再也找不到了,我说得对吧?”
对他竟然往回找补了一下,老单不由很是吃惊,因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所以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试探性地说出了半截子话:“您的意思……”
他笑出了声:“我的意思是,你们这位白大公子也并非一无是处,你这位当师父的,也并非没久为师职责。只不过,在今天这个诚,有点儿不合时宜。正如你所说,咱们这是在中国,而不是在国外,讲究的是一个礼数到位,凡事得将心比心。至于什么官大官小的,这倒是在其次,老单,你说呢?”
“对对对!”老单见他确实没有象刚才批判自己那样说出一堆狠话来,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急忙跟上这位西京二号首长的脚步:“唐老弟,您说的真是太对了!明明是你们尽了全力在帮我们,可我们还端起架子摆谱,这再怎么说都说不过去。我代表我们文物界,在这儿给您道歉9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小白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