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榜到天堂畈，二十公里，汽车走了一个小时多一点。有些地方需要车的人下来，让车子从临时架起的独木桥过，才能再走。走些地方，因为打滑，还需要车的人下来推一把。不过无论如何，走路要快，马车也要快。到了观音寺之后，路况好了许多，车子也跑到了四十公里的高速，风从玻璃窗缝吹进来，带来初秋的凉意。

路，莫敌把野补团这一年来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侯权，重点强调的是，野补团一定要明确自己的定位，不要把自己当成主力部队，更不要打不顾成本的恶仗，时时刻刻要牢记一点，自己没有任何的补充，打光了没有了，甚至没有打光也可以没有。138师的野补团是先例，在三河作战，138师野补团并没有受到太多损失，但是因为主力部队损失严重，只能拆散野补团进行补充。结果是138师野补团原团长颜俊隆被调到皖东担任保安团团长，副团长谢骙另调其他单位。这次176师野补团调归军部直属，虽然避免了138师野补团的下场，但是在全军范围内流动作战的可能性则大大增加，之后练兵养兵要多从这些方面下功夫。侯权点点头，他回来了几天，工作还没有手，只觉得团长罗卫团副欧阳锦对野补团目前没有一个正确的定位，还需要莫敌点拨点拨。

五点多一点，车子在天堂畈野补团团部停下，在侯权的陪同下，莫敌向团部大院里走去。

不仅是野补团的人齐刷刷等城里面，连岳西县党部和政府的主要头目也无一缺席，听到哨兵进来报告莫老大到了，一齐迎了出来。

“我一直以为，我在岳西呆的时间会天纵你更短一些，没有想到弟兄你竟然我还早离开这里，实大出我所料。”李品和打着哈哈。

“我这次毒太深，伤了元气，只恐今后再难阵征伐，只能缩在军部机关，看弟兄们建功立业了。”莫敌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罗卫下打量了莫敌好一会，才说：“差不多三个月了，老大你的脸色还是这么差，之前听孙诚说起你的情况，我还不相信，这回看到你，只怕当时的险恶更甚我的估计。”

“不用老大你再阵征伐，只需要在军部，指挥我们冲锋陷阵行了。”欧阳锦说：“反正我们也划归了军部直属，左右还是在老大你参谋部的麾下。”

莫敌摇摇头，说：“参谋处主任一职只是虚衔，接下来我会去桐城，担任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想再来岳西，只怕不容易了！”

莫敌出任桐庐无警备司令部参谋长的命令，他们都是知道的，这是个目前尚且为零的单位，连个办公室都没有，工作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莫敌失去了岳西，失去了野补团，失去了实职，去做这么一个虚有其名的参谋长，真不知道是升还是降。

莫敌的脸，却看不出一丝失意，大家坐下后，莫敌提出了一个在坐所有人都没有想过的问题，之前他个人在野补团的收益，全部止。与李品和等投资合办的商贸公司，股分一分为三，分别由罗卫、欧阳锦和侯权接手。莫敌的意见，大出各位意外，大家一致要求莫敌维持原状。莫敌固执己见，各人只能顺意。

只有何得贵一个人看出莫敌的意思，这一走，将与野补团再无一点瓜葛，将来再见，也只是朋友而已。

第十三章 换防（四十二）

按照计划，今天去汤池畈，与老长官谭何易话别。 !既然调到军部，不再是176师下属，跟谭何易说声再见，很应该。莫敌还有一个目的，是与谭何易双方共同关心的问题进行深层探讨。桐庐无警备司令部，与176师的辖区完全重合，设置这样一个机构，到底是军部为了缓和粟廷勋的情绪临时设置，还是有什么长远规划。作为警备司令部的主要人员，必须与176师达成谅解，否则是解不完的纠缠，避不开的麻烦。

有九四式五十铃三轴六轮卡车代步，去往汤池畈的时间仅需要半个小时，还包括一次过渡。这是莫敌最快的一次，有机械化代步工具，大不相同，莫敌从来不拒绝任何现代工具，包括武器和用品。

汤池畈留给莫敌最深刻印象的有两个，一个是牌坊村的贞洁牌坊，还有一个是汤池畈的锅巴汤。岳西全县都有锅巴汤，这种适口的美食，闻之香喷喷，食之脆咯咯，男女老少皆宜。但是汤池畈的锅巴让他难忘，因为他更喜欢汤池畈的腌咸菜，吃锅粑汤时，如果配一份腌咸菜，美味配佳肴，色香味则更一乘。腌咸菜是岳西农村最拿手的，到处都有，莫敌个人认为以汤池畈的做得最好，黄灿灿的豇豆、泡菜，红艳艳的辣椒、羊胡姜，白亮亮的葱头蒜瓣，脆蹦蹦的萝卜、地藕，令人见了口水直咽。

今天，他拒绝了野补团团部食堂的早餐，赶到汤池畈吃早餐，在他心目，这份适口的早餐，他想再吃到的机会，不会太多。

莫敌才起程，早报话机把消息传了过去。天堂畈到汤池的距离不过六公里，在日产九四式五号送信機10公里使用范围之内，自从给176师师部配了报话机，双方的通话变得十分轻易。

谭何易让覃基石去找一家名气最大的锅巴店，自己在村口迎接莫敌的到来。

莫敌在车远远看到谭何易，让司机停下车，下车后，走向谭何易。

“有劳师座大人远迎，莫敌愧不敢当。”莫敌说。

“迎接军部大员，谭某岂敢怠慢。”谭何易说完，大笑出声。

莫敌也随之大笑，军部大员，这个称谓实属恶搞。

“个月，李本一迁到店前，来汤池畈见我，被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谭何易说：“我说，天纵在176师多年，从未遇到如此险恶之境，才与138师合作不到两个月，弄成这个样子，实属可恶。如果不是知道*长与天纵情同兄弟，简直怀疑是否有不告人的动机。李本一面红耳赤，不敢作声。”

“哈哈哈哈。”莫敌大笑，自己这次遭难，可谓劫后余生，不过要怪罪李本一，却也没有道理。李本一甘于被谭何易调侃而不作争辨，不是没有理由，而是因为借驻176师的店前为师指挥部，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幸好军部及时洞察，把野补团调到军部直属，岳西也成了师部属地，那138师驻店前，与176师一样，都是借住军部属地，也不存在谁的屋檐谁要低头的问题。

汽车开到师指挥部，莫敌和谭何易走到锅巴店前，覃基石已经把早餐打点齐备，一盆锅巴，一碟配料，几样佐餐的腌咸菜，望之而涎下。至于汤水，还在灶冒着热气。什么时候开吃，店家先把配料倒入锅巴盆，再将热腾腾的汤水倒入，嘶拉拉的爆炸声，未食其味，便觉先声夺人。

“此物可以说是为我定制。”莫敌说：“锅巴香脆，我不能吃，稍有不慎，会当场引发咳嗽，算吃得顺利，因为燥热，食后火，也会引起不适。我离开立煌时，帮我诊脉的吴医一再告诫，不可贪食。然而，有了米汤，大不一样，锅巴在汤里一泡，香味仍在，可燥热已失，多食无妨。我卫队的厨师，为我专门研究出不少煮食，锅巴汤是其一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