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同轩说：“我这次回岳西交接的时候，把你的情况跟老弟兄们说了，何主任出了个主意，让我在立煌这边访一访，有没有较好的医，相对治标的西医来说，用医调整，更能治本。我不反对用医，但是也不拒绝用西医，每天的盘尼西林还是有用的，不把炎症压下去，想好得这么快，那是做梦。在来立煌的路，内子对我说，医讲究固本培源，你的情况，用医应该有用。”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人来，两人一看，是韦永成。韦永成跟靳同轩说了一声：“回来了！”把目光投向了莫敌，说：“天纵，有件事我要先说，你不能激动，你一激动咳嗽，一咳嗽晕死，一晕死抢救，那没得玩了。”

莫敌咧嘴笑了笑，说：“行了，我有思想准备了，你说吧，谁来了。”

“说好了，不激动。”韦永成又一次强调。

“好的。”莫敌答应了。

韦永成这才从门口领进两个人来。

是唐如儒和钟纪！莫敌一看，还是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唐如儒调第五战区军情处将处长已经是去年的事，军情处属战区参谋部直辖，第五战区参谋部在湖北的老河口，唐如儒从老河口远道而来，不可能是专程来看望自己，必定有所贵干。钟纪出任172师师长，莫敌是知道的，虽然同是二十一集团军所属，想见一面也不容易。压制住自己心的激动，伸出双手，一手伸向唐如儒，一手伸向钟纪。靳同轩已经看出了莫敌眼的激动，走到莫敌身后，轻轻拍击着他的脊背，一来是助他顺气，二来也提醒莫敌不要因兴奋而忘形。

“如儒兄（唐如儒，姓唐名曜字如儒）绝对不是专程来看我，老河口太远，没有贵干不会来到立煌，我自知，我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莫敌再对钟纪说：“我宁愿相信之平兄是专程来看望我的。”

“还都让你说了！”钟纪持着莫敌的手，说：“知道你了毒气弹送往立煌，我想来看望，一拖两拖拖到现在。四天前，收到如儒的电报，他要陪战区参谋长徐祖贻长官前往立煌，我是再也忍不住了，找了个向集团军司令部述职的借口，从六安赶了过来。”

“我和徐参座这次来立煌，主要是听取这次庐江过作的情况汇报，动用到两个军，伤损超过数千人。成果也相当辉煌，打下了日军飞机一架，炮艇一艘，日伪军伤损过万，完全称得一次大捷。只是白总长压住，不让媒体多宣传庐江之战，因为这个地方近南京而远重庆，怕太过刺激敌人而招致强烈报复。因此，做低调处理。”唐如儒说：“天纵，据我所知，这次日军的飞机和炮艇都是你部打下的，你该当头功。”

“呵呵。”莫敌笑道：“我已经得到奖赏了，那是这样气不接下气的活着。”

“胡说！”钟纪笑着阻止了莫敌的自嘲：“毒纯属意外，别把偶然事件搞成报应这种宿命好不好。不过这一次你们四十八军的确打得不错，先是吃掉了安庆一个旅，接下来又吃掉了合肥一个旅，间还顺带收拾了巢县一个盐田步兵大队和一个合肥的宫田步兵大队，最让人拍案叫好的是，打了巢县一个舰队的埋伏。让我们所有人想不通的是，你们怎么能让火船停下来，老老实实让你们揍，还不能逃跑。”

“那有什么。”莫敌笑道：“把火船的螺旋桨叶轮缠住，火船进退不得，只能老老实实沦为靶子。”说完，把靳同轩介绍给唐如儒和钟纪，告诉他们，自己十分冤枉，打火船埋伏的主意和行动都是靳同轩安排和指挥的，结果靳同轩没有遭到报应，自己却遭了报应，搞得气不接下气躺在这里。

韦永成很是骄傲的告诉两位，靳同轩已经不再是野补团的参谋长，而是成为了自己的得力手下，安徽省民政厅计财处处长，有靳处长的加入，安徽民政厅肯定会大放异彩。钟纪闻之，大叫明珠投暗，对唐如儒说，172师参谋长马拔萃调任第七军参谋长，他手下无人，最好让靳同轩出任172师参谋长，那才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要唐如儒去第五战区进行协调，不至于让靳同轩沦为无聊的地方官僚。韦永成不服，认为自己的民政工作重要性远在一个师之，靳同轩出任民政厅计财处处长更能显示出他的能力，钟纪竟然当面挖人，其心可殊。

一时间，两人竟争了个面红耳赤。

唐如儒从说合，认为最好是征求当事人的同意。靳同轩不知道钟纪是真心邀请自己还是说说而已，何况自己既然进了政府，也并不想再去军营，老婆快临盆，他不想在这种时候不在老婆身边，于是装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告诉钟纪，不是不想去172师，只是韦永成他定的早，女人再嫁可以，红杏出墙不可取了。钟纪叹息一声，说，这种事还讲究个先来后到！韦永成很是得意的说，哥几个，今晚我请客，喝翻一个算一个。唐如儒指了指莫敌，对韦永成说，知道你小子想显摆，也不看看天纵能不能喝，这样吧，去订几个好菜，送到病房里来，我们在这里陪天纵吃一顿，也不喝酒，只是聊天。韦永成想想这样也行，立即安排了下去。

莫敌看着一伙人在自己面前逗趣，知道是为了排解自己心情，不至于让伤病情绪太过困扰自己，靳同轩说的对，先养着，医为体，西医为用，西医结合，不相信搞不掂一个毒气弹。唐如儒告诉莫敌，自己之前在立煌的时间较长，也认识一些当地的名医，明天带靳同轩去拜访一下，一定能够拿出一个最佳方案，让莫敌早一天离开病床。

第十三章 换防（二十九）

钟纪来去匆匆，在立煌只呆了两夜一天，这一天，基本全部在病房陪着莫敌。两人在一起不到一个小时，莫敌明白这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看望自己只是目的之一，实际还有别的目的。一番长谈，莫敌完全明白了钟纪的心思，如今的172师，是钟纪一个人在唱独脚戏，原师长程树芬任四十八军副军长，副师长朱乃瑞长期不在岗，参谋长马拔萃又调军部，他新来乍到，地是新地，人是新人，有点无所适从，千头万绪，不知道从何抓起。莫敌是这一区的老人，精于核算善于分析，钟纪与其向第七军内的人了解情况，不如直接咨询莫敌，起码不至于在第七军内部自暴其短。莫敌很坦诚，毫不隐瞒，把自己所了解的，详详细细进行了说明，钟纪听得十分认真，笔记本记了一大本。

听完了莫敌对这一区的介绍，钟纪对这一区有了充分的了解，作为回报，钟纪也给了莫敌一些内部信息。钟纪告诉莫敌，头已经明确，莫敌明年6月返回桂林参加补训，补训时间是一年，补训结束如果不出意外，会直升陆军大学深造。仿佛是听别人的事，莫敌完全不敢相信，回桂林补训自己有思想准备，补训完后回到安徽继续自己的校团长，但是却有了晋升少将的资格，只要通过努力表现，可以晋升为少将。但是如果直升陆大不同了，陆大毕业，无论放在何处，肯定是少将军衔。军职阶级的区分是极为明显的，尉级再强，进不了校级，不了阶，校级再强，进不了将，则入不了眼。只有进入了将级，才算是进入了行列。莫敌从民国二十七年晋升校后，到今年已经是整整三年，也到了可以运作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