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摇摇头，说：“打完这一仗，我不返回岳西了，从这里直接离开。我问了吴纯安，他说，从这里到蕲春，沿线农村还在鄂东游击队手里，在蕲州，有罗田县党部甘主任的条子，会有人过长江。长江以南进入日军防范较弱的幕阜山区，穿过能到达第九战区的长沙，然后坐火车回桂林。”

莫敌点点头，问：“你带多少人回去？”

瘦猴说：“现在人少紧张，我本来不想带人，一个人随兴走，石重和罗卫都不同意，一定要带，最少要带一个班。讨价还价以后，我作了让步，同意带两个勤务人员。覃国升建议跟二十一集团军的人一起搭伙走，我嫌不自由，不如自己走方便，早点到桂林，也能有时间回平乐看看。”

莫敌觉得也对，从安徽回广西，要通过很多重的日军封锁线，人少人多不起眼，更方便，瘦猴在警卫营呆久了，见人说话，见鬼打卦，通过日占区应该难不倒他。还想嘱咐他两句，看到吴纯安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住了口。

吴纯安在写信，写一封给日军60联队联队长小谷元之助的信，之所以由他写，是因为莫敌希望吴纯安用一个非军人的口吻来写这封信，可以达到的效果更好。

接过吴纯安的手稿，莫敌先称了一声赞，漂亮的蝇头小楷，很见笔力，看到第一句，莫敌笑了，这正是我想要的。便轻声的朗诵起来：“小谷元之助联队长阁下：古人云，两国交敌，勿伤其民。今平湖大战，贵军失利，竟迁怒于我等平民，烧我屋舍，毁我祖产，令我平民无家可归，实属可恶可恨。鉴于尔等白日陡遇大丧，以致心神大乱，恶生胆边，方烧我房屋，我等表示理解。然贵军入境，名为大东亚圣战，图者大东亚共荣，既如此，岂能行盗拓之举，烧我屋宇，令我百姓无栖身处。在此敬告，再行此举，即以无家可归之死士，将此来自于贵军之物事，奉还贵军，鱼死破亦在所不辞。”

下面并没有落款，而是用血盖了一个指印。很好，这不是军队的口吻，完全是民间一个穷酸读书人的言辞，非常合适。

这时，侦察连长张生虎从特务连过来，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一个小盒，莫敌把纸折好，打开印有人头骨图样的盒子，放了进去。盒子里，赫然是一枚茶一号毒气弹。

第十一章 野补（三十六）

小谷元之助被空山的鸟语吵醒，睁眼一看，天已大亮，动了动因为睡觉姿式不对而酸痛的身子，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环视四周，日军大多还在睡，也许是冷也许是怕，蜷缩成一团，远处日军岗哨搂着枪，无精打彩摇摇晃晃。几个起得早的日军，走到了河边，洗脸漱嘴，大口的喝着生水，昨天没有吃晚饭，想必是饿了。

太阳还没有出，天青得发蓝，淡淡的云彩慢慢的游荡，河水静静的流，流过河滩的卵石，没有一点声响。

身边的勤务兵，或者是感觉到长官的醒来，也一骨碌爬起了身，说：“长官稍等，我去河边打水给长官洗漱。”

睁着朦胧的睡眼，去拿不远处的折叠帆布行军桶。一提手，突然发现不对，低头一看，桶里有一个盒子，盒子面，一个狰狞的人头骨图案，把勤务兵吓了一大跳，桶从手里掉了下去，人也大叫起来：“这是什么？”

“什么什么？”小谷元之助转头看向发出怪声的勤务兵，这位已经脸无人色，全身发抖。周围的人都被吵醒了，用不爽的眼光看过来。

“人头，人头骨，人头的骨。”勤务兵指着桶，说不清楚，脸色发青，全身发抖。

“人头骨！”所有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尸体昨天不是都埋了吗，怎么还会有一个人头骨，算是少了一个头没有埋，那一时半会也不会成为骨头啊。一个日军曹长走了过来，伸头往桶里一看，骂道：“他妈的，大惊小怪，不是人头，是一个盒子，一个印有人头骨图案的盒子。”

话音刚落，小谷元之助鬼叫一样弹了起来，冲了过去，同时伴随着着鬼叫一样的声音：“不要动！”

所有的人都象下了定身法一样，不敢动，小谷元之助走过去，看了看桶，轻轻的把盒子拿了出来，放在地。所有人都看到了盒子的图案，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是这么个人头骨，这个盒子太小了，放不进人头，甚至放不进人头骨。

“毒气弹！茶一号毒气弹。”有内行的人，突然大叫了起来。大家认真一看，果然，屎色的盒子侧面，有一个大大的茶色阿拉伯数字：1。这是传说的茶一号，所有人都吓得后退，盒子周边，顿时出现了一个空圈，空圈里，只有小谷元之助和勤务兵，以及认识盒子的日军军官。

小谷元之助较有常识，放在桶里这么长时间没有毒气泄露，也不至于这么搬动一下会产生变化。作为一军之长官，在这种时候更应该镇定，否则如何在下属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与不同，如何赢得下属的信任与敬仰。走到盒子边，下打量着，心想，自己的师团并没有毒气队，毒气这个东西在帝国也是宝贝，不是烂大街的东西，只有几个主力师团才有，而且还是在作战需要时由大本营临时配制。至于这个东西，自己并没有研究过，只是在进修时看到毒气弹的图片，学过相关的课程，略知皮毛，估计其它人绝大部分连皮毛都不懂，完全没有见识过。这正是显示自己能力的时候。

一边看一边看周围的人介绍：毒气弹的毒气散发主要通过两种方式，一种是喷发，一种爆发，喷发的大多采用毒剂吹放钢瓶，通过毒剂和烟火混合物燃烧产生气溶胶。还有一种则是弄成炮弹的形式，用迫击炮发出，引爆后把毒剂散发。相对而言，前一种毒性不大，是失能性毒气，如*、瓦斯。后一种为致死性毒气弹，如黄一号位子气，青一号光气，还有面前这种茶一号氢氰酸剂。

如果要引爆面前这个毒气弹，只能有一种方法，是盒子是有*和*，一打开盖子，引爆*。仔细看了看，这是一个标准的毒气弹包装盒，一发装弹。当时教官说包装盒里有很好的防震垫，对毒气弹进行保护，如果不引爆，即使从两米高的地方掉下，也不会泄漏。

在所有人担心和敬佩的眼光，小谷元之助轻轻打开了盒子的盖，里面除了一枚完整的茶一号毒气弹外，还有一张纸条。他取出纸条，打开，看了看。认识其的一些字，但是，并不能理解完整的意思，把联络官叫来，把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

联络官看了一眼，说：“联队长阁下，这是一封抗议信，对我们昨天烧毁这里的房屋进行抗议，威胁说，我们如果再敢侵扰平民，烧毁民居，他们把会派出敢死队，到我们军营里把这个东西引爆。”

小谷元之助点点头，对报务员说：“向师团发报，请求战术指导。”

在等峰回话时，几个日军去到河边，在游的回水湾里扔了十几颗*，不多久，捞回一大堆的鱼，在山砍下木头，破成柴火，开始烤鱼充饥。

一大早，警卫营的观察员来到山顶的观察位，观察日军的动向，并随时向莫敌汇报敌人的情况。日军发现毒气弹，打开毒气弹里的纸，整个过程清清楚楚。现在日军进又不进，退又不退，竟然开始了烧烤。

“这是在等待峰指示。”莫敌说：“日军也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吴纯安还在担心日军会扰民，问：“莫团长，那个礼物有作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