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顶的莫敌，在望远镜看着炮弹落进日军人群，炸出一个个的爆炸圈。如果不是想看臼炮的轰击效果，他也想早早走人，只是臼炮太过于吸引人。臼炮的第二轮发射，让莫敌哑然失笑，这个东西，还真是一点准星也没有，与第一轮炮弹的落点，完全没有一点关联，因为在发射过程本身的震动，发射的方向有了变化，即使进行了手动调整，也只是大概而已。再望一望臼炮正在进行第三次装填，这第三次发射出的炮弹会落在哪里，只怕神仙也未必知道。
看完了臼炮发射的莫敌知道，本次作战已经可以收官。
同样在对面山顶看热闹的张光玮则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占便宜的时候到了，看到一伙打散了的日军跑向了他这一方，二话不说，指挥两个团的士兵包抄了过去。
特务团跟着李柏成的炮团退出，特务团的任务是掩护炮团安全撤退战斗，这次的战果，主要是炮团创造，不能让炮团有任何的损失。留下几个观察员，莫敌带着警卫连最后撤退，顺便把操作臼炮的一个排兄弟带走。退出约一公里后，退到凌云和颜僧武和防线，凌云和颜僧武已经做好了准备，正等得一身发燥。殿后观察的观察员赶来说，日军约一个步兵大队，正在追赶炮团。颜僧武笑道：“来得正好！”凌云也说：“天纵你们退，这里交给我跟老颜。”莫敌说了一句：“见好收”之后，带着特务团掩护炮团退下，不久，听到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
炮团炮重，走得慢，加雨路滑，更是走一步滑一滑，走两步退一步。炮团刚到王店，颜僧武的队伍赶了来，他们喜气洋洋，看来是战果不错。莫敌一问，原来是日军一见有埋伏，扔下了几十具尸体，没有进行什么象样的反攻，退了下去。同行的516团团长廖翰国说，隐隐约约听到，在日军大部队的背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不知道是那个部队。莫敌问会不会是张光玮的八十四军，颜僧武说凌云也这么认为，已经绕过去增援。
不多久，覃国升告诉莫敌，收到电报，张光玮在日军右侧击溃了日军一个步兵大队，大约消灭日军一个队，汇合凌云团长后，已经撤出战斗。在日军背后展开进攻的，不是他们，应该是王瓒绪将军的二十九集团军。
第十一章 野补（四）
六月十五日之后，莫敌的工作和生活十分单调，除了打仗是撤退，情报处的电报机也大多数时间保持关机，对外面大多数事都不甚了解。回到麻埠，已经是七月一日。不知不觉，又是半个月过去，积了一大堆的电报抄件，光是凭祥的陈正信和太平的赵国龙两个人的来电，占了一半。对陈正信和赵国龙的来电慢慢清理，对桂南这半月的变化才有了个粗浅的了解。
赵国龙倒是一时也没有闲着，邕钦公路的骚扰一直在进行，大大小小的战斗时有发生，负责邕钦公路运输的台湾旅团不胜其苦。赵国龙不是好战，是不可不战，新19师深处桂南粤西，补给严重不足，不抢不能吃饭，一抢全部解决，不光是枪支弹药还是吃穿用品，送到南宁的物资赵国龙几乎弄出了一半。新19师除了师长秦靖，其它人都十分赞同这种土匪行径，毕竟每天有海南岛过来的鱼肉吃总是一件较愉快的事。赵国龙的游击战可谓炉火纯青，截打扰围，无所不包，最多的一天，邕钦公路小董到南宁段，日军的运输队连续遭到了六次打击。
二十二军指挥官久纳诚一将在南宁经常吃不饭，着急火。然而，让他更火的不是邕钦公路，而是西南方向他的终极目标，越南。
五月份，德国向法国宣战，越过马诺防线，久纳诚一将向大本营请求，希望日本同时向法国宣战，他能率军杀向法属印度支那。日本大本营，严重老龄化，一群平均年龄超过六十岁的老鬼子，做事讲究一看二慢三通过。研究了半个月，给了久纳诚一将一个答复：稍安勿燥。大本营老诚持重，认为事态尚未明朗，双方胜负未分，切不可轻举妄动。
日本大本营没有想到法国人如此不轻打，德国三下五除二进入敦克尔克，等日本内阁反应过来时，法国已经投降。久纳诚一将认为这是个极佳的理由，必须趁此机会杀入越南，虽然日本还没有与德意建立同盟关系，但是实际已经是一条藤的苦瓜，德意日三方的结盟会议也已经召开了几次，等书面签订《德意日三国同盟条约》。德国的胜利是日本的胜利，德国的利益同样也可以转换成日本的利益，德国占领了欧洲的法国，意大利占领了法国之前在非洲的殖民地，日本当然应该占领法国在亚洲的殖民区，法属印度支那是占领的第一步。最重要的是，在越南境内，还有一条让日本人恨之入骨的滇越铁路。
在来不及对部队进行调动的情况下，久纳诚一将命令第五师团村明人将，不顾一切杀入越南，占领越南。
村明人将对自己可谓知根知底，第五师团两个旅团，21旅团基本折在昆仑关，第9旅团下属第9联队也剩得不多，只有福山正夫大佐的第41联队还保持基本满员。桂南大战后，第9旅团旅团长及川源七少将从南宁去到凭祥，是为了杀入越南作准备，现在机会来了，必须行动，不管后果如何，先把战争挑起再说。
第41联队是四个步兵大队的标准联队，在桂南作战，一直在左江流域一带探路游走，没有参加昆仑关和南宁一带的激战，从而保持了部队的基本完整，目前是华南方面军第二十二军实力最强的一个联队级作战单位，保有近五千人。
通过这段时间来对驻越法军的了解，第9旅团及川源七少将知道，法军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法国印度支那殖民地军，这是法国的政府军，司令部在河内，司令叫朗萨，军衔少将，殖民地军共计四个团，约有五千人，分别驻扎在南越北越金边和老挝。北越的殖民地军仅有一个军部，下辖一个步兵团，总数不超过一千五百人。
此外，是法国的外籍兵团。法国外籍军团，是由外国志愿兵组成的陆军正规部队，拥有和法国正规军同样的装备，创立于1831年，当时为了解决法国国内的外国人犯罪问题，同时补充战争死伤的法国军队兵员，由当时的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浦下令组建。志愿者在加入时可以隐瞒国籍和姓名，使用假名或改名进入部队，因此很多罪犯为了逃避本国法律的制裁，纷纷更名换姓加入法国外籍军团。南半岛，也是法国人所说的印度支那，一千三百人的外籍兵团第五步兵团驻扎在北越的奠边府。
两支部队加在一起，不到三千人，远不是强悍的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对手，及川源七少将认为。他的目光，已经停留在地图很久。但是，从他骨溜溜乱转的眼珠看得出，目光的落点，绝不是面前这张简单的北越作战地图。
日本人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及川源七少将没有估计到，在越南，除了法属部队，越南本身还有一支不小的本土军队，负责保卫和治安。这些身穿着紧身衣，下身穿着吊裆裤，头扁顶帽，脚下大拖鞋的越南本地伪军人数不少，有八个建制团，一万一千人，其有四个团驻扎在河内。在三次法越战争后，法国殖民者获得了对印度支那稳固的管理，在长达数十年的统治下，印度支那已经渐渐习惯于接受法国的管理，甚至有些人，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法国的一员。这支越南本土的军队，讲法语，忠诚于法殖民者，用法军的方式管理部队，一率配备越南人称之为“甘勒”步枪的勒贝尔M1886步枪。他们会是日本人能否顺利进入越南最大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