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接过电报一看,笑了一句:“李品仙这个老狐狸!想让新四军去挑这副担子,可能吗?新四军要是有这个胆子,除非叶希夷真正掌握了新四军的大权。李品仙肯定有所掩藏,你直接问张义纯要报告。”
不一会,张义纯的报告到了白崇禧的案头,区寿年的报告也到了白崇禧的案头,白崇禧对刘斐说:“果然不出所料,下面莫敌要打,区寿年不加思考直接交,张义纯思考了,退缩了,到了李品仙那里,却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还真应了那句话,越老越没出息!”
刘斐哑然失笑,没有答话,退了出去,有些话,不是自己可能说的!
第十章 安庆(三)
打,一定要打!不打,不能在欧美列强面前展露出华民族抗战的决心。力排众议,重庆老蒋第一次如此强硬。知道了老蒋的决心,在老蒋小会客室兼办公室的几个人都心怀鬼胎,心事重重。走出老蒋的办公室门时,外交部长王宠惠停下了脚步,最后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习惯性的摇摇头说:“委座,我们外交部不知道有这回事,甚至不知道有观光轮,道听途说的事,不足为证。”老蒋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立即明白了王宠惠的意见,很严正的对参加会议的其它几个人说:“王部长说的有道理,作为我们的盟友,美英法诸国不会派代表去什么日本人的观光轮观光,这完全岂有此理,完全是日本人的阴谋,搞离间计嘛,没有什么水平。大家不要放在心,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参谋部应该把重点放在长沙会战,不要舍本求末,搞这个捕风捉影的事。”
所有人都应了一声,往外走去,这个调定得很明白,是思政府谁都不知道也不承认知道有观光轮这回事。正当大家已经走到门口时,只听老蒋把白崇禧叫住,说:“健生请留步。”
听到老蒋的招呼,何应钦和陈诚对视了一眼,淡淡的一笑,老蒋之心,堪司马昭,实在是路人皆知。
白崇禧停下脚步,折回身走到老蒋面前,不等老蒋开口,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委座,观光轮一事,纯属无稽之谈,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会安排,让安庆一带的48军多加注意是。”
“不错不错,健生深知我心。”老蒋说道,他没有坐下,也没有让白崇禧坐下,看来是打算简短的说几句话,迅速交待清楚。
“王亮畴(王宠惠字)已经明白了我的用意。”老蒋说:“只管放心大胆的打,打成什么样子自有外交部为他们善后!有一点你要让他们明白,这件事不仅无功反而有过,想立功受奖只怕难了!让具体办事的人有思想准备,至于如何补偿下面的人,只能日后再说,这种小事不用我再交待了吧!”
“健生明白!委座放心,我会妥善安排!”白崇禧回答。
老蒋摆摆手,让白崇禧出去。白崇禧浅浅的鞠了一躬,退出小会客室。望着白崇禧走出的身影,老蒋叹了一口气:做这个事,也只能是你们去干了!戴雨农那里虽然有人手,可太过显眼了!是功是过我心底有数,只是这个黑锅暂时由你的人帮背了!
离开老蒋的会客室,白崇禧摇头不已,国民政府还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大大方方做的事,非得要做得如此见不得人。
回到参谋部,第一厅厅长刘斐还等在那里,刘斐是个很有才气的军人,有人认为他才是国民政府真正的军事枢,作为对日作战大本营作战组将组长,参与大本营对日作战决策。徐州会战、武汉会战、随枣会战以及正在发生的长沙会战均出自他的手笔。他是白崇禧一手提拨的人才,对白崇禧可谓认识入骨,观光轮这种事,白崇禧是不可能放弃的,不仅白崇禧不会放弃,刘斐可以肯定,老蒋也不会放弃,作为一个困兽犹斗的领袖,他不会让欧美把天平倾向日本。
白崇禧让刘斐把军训部政务次长刘士毅叫来,三人进到白崇禧的小会客室里,白崇禧的小会客室是很典型的古典风格,红酸枝的博古架,紫檀木的大写字桌,一套四张的官帽椅围着一张小八仙桌,桌摆着小龙头铜壶,铜子里是用山楂叶煮成的野茶。这种茶清热解毒,降血压,适合在重庆这种闷热地区饮用。
“我不便出面,刘斐也不便出面,我想了想,这件还是任夫(刘士毅字)出面较好。”白崇禧拿出几个白瓷口盅,一人倒了一大杯凉茶,自己先灌了一气,然后说:“把观光轮打痛,把观光轮的欧美人打醒,让他们亲身体会一下我们的抗日决心。但是过后一句误会是交待不过去的,一定要有人负责,这个人只能是我们桂军的人,我个人认为,最大的可能是安庆西六县军事总指挥莫敌,只有他,才能不折不扣发任务完成,让其它人来做,不是打不到是打过头,打不到没作用,打过头了后面抹屁股的工作太麻烦。如果面追查,让他受受很委屈吧,委屈只是暂时的,过后不仅我会补偿,是委座也不会抹胡子不认帐。任夫你去一趟安徽,跟李品仙张义纯商量一下,把工作安排下去。具体怎么去弄,你只管交给莫天纵,他的才智,远超一般人。”
刘士毅笑了,说:“健公对莫敌可谓了解,赞誉着实不低!”
白崇禧笑着说:“他跟我那个调皮的外甥,好得穿一条裤子,我怎能不了解!去年年底,我正在头痛怎么让周敬生官复原职,你们都知道,周敬生是李德邻的老同学,心高气傲,徐州大战,面的确委屈了他,他天天在桃花江钓鱼,钓鱼大肆请客,酒宴大诉冤情,弄出一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样子。德邻跟我说了几回,怎么想办法重新启用他,别让他弄出太多的负面。没有想到,我们还没找到路,莫敌钟纪还有我那个外甥出手了,把周敬生给顶了出来,还搞得有声有势,我们顺势而为,大家皆大欢喜。”
刘士毅和刘斐对这件事早清楚,频频点头,刘士毅笑着说:“这个莫天纵,津浦路南作战时我知道他,也见过他,好一员智将,还是一员虎将,听说他六合枪舞得很好,在衡山游干班居然是枪术教头。我当时还以为听错了,莫敌那个小体格,还能教人舞枪弄棒!”
白崇禧和刘斐也笑了,刘斐说:“任夫兄认识莫敌更好,这个事更好安排了!”
刘士毅摇摇头,说:“不用我直接去找莫敌,我去立煌,先到二十一集团军把计划跟李品仙说明,然后找到情报处处长唐如儒少将,再去四十八军找到政训处处长韦永成校,加176师的参谋长云应霖,有他们三个去一趟潜山,万事大吉。”
刘斐不是很明白这些人的关系,白崇禧告诉他,唐如儒、韦永成、钟纪、海竞强和莫敌几个是好朋友,按照桂林人的说法,不仅是狗肉,而且是血狗。钟纪在6月份从桂林军校调到何应钦手下任第10补训处将处长,目前出差出了昆明,不然,有他出面,不需要劳累刘士毅跑一趟了!
三人商议了好一阵,最后拿出一个指导意见,第一,一定要开炮,打出气势,第二,一定要打观光船,要打出险情,第三,不能打伤船的人。只要达到这三条,其它的,由莫敌自己看着办。刘斐看着自己写下这简短的指示,笑着说:“做到前两条不难,要做到后一条,着实有点让人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