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纵幼稚了!”李仕贵扭了扭有点僵硬的脖子,做了两个深呼吸,低声说:“央压根没有想过让新四军在皖北立足,挤也要把他们挤出长江,让他们长途跋涉到河北去驻防。听韩长官说,计划是让李本一在北边严守,不让新四军进入巢北,我们二十四集团军八十九军则在运河东挡住新四军东进的步伐,两淮税警总团陈运泰长官在泰兴负责整个拦截计划,第三战区顾祝同长官则在江南力压新四军渡江。几方运作,共同将这支异党部队压小直至压没。”
莫敌用手电照了照李仕贵,摇了摇头,说:“大敌当前,还有心机玩这个,真是无聊。”
“不是无聊,是防范于未然。”一直没有说话的张智农接口说:“赤军军力强悍,而且作战勇敢浑不怕死,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是不使其扩大。”
“我不赞成。”莫敌说:“如今日寇势大,我们更需要强悍的军力与日寇相抗衡,在潜山,我部与新四军合作,取得了不俗的战绩,相对而言,与他们并肩作战,与王育瑛罗树甲们联手更令人放心。至于他们作战勇敢浑不怕死,我倒是很佩服,很期待有朝一日能有机会与他们较量一番,看看到底谁才是强手。”莫敌说得颇为豪迈,语调里有强烈的期盼之情,在张云逸那里,他第一次了解了这支部队,在杨克志那里,他第一次领教了这支队伍,在游干班,他更是对***派出的教官由衷佩服。他的心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产生这个念头,如果与这支队伍斗智斗勇打一次,足慰平生。
“呵呵,天纵此等气度,很为我等敬仰,你是没有跟赤军打过,站着说话不腰疼,打过的话不会说这个话了。”梁采林一副过来人的嘴脸,幽幽的说:“我只能这么说,打日本人,五万人打一万人,我有把握取胜,但是,打赤军,五万人打一万人,我没有把握。在我看来,赤军日军更强三分。日军强悍,赤军犹胜,且日军军备远胜赤军,赤军略有不如。但是赤军多智尚谋,阴谋诡计层出不穷,与赤军相,日军蠢如豚犬。”
正聊之间,刘敬之与罗锦伦走了进来,一进门,刘敬之一脸歉意的说:“天纵,我们把事搞大了,我求机要处给我发电报给第四军,电报员报告给值班负责,值班负责也觉得日寇进攻南昌十分可能,报了参谋总部。还没有得到总部回电,让我们回来休息,如果面回电询问,随时通知我们。只怕面真要问起,我们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让你受累了。对不起,给你找麻烦了。”
莫敌摇摇头,说:“刘兄尽可放心,面冰雪聪明,这种事如同一层纸,一捅则破,一说明,没有什么需要询问的,只管放心睡觉是。”
在莫敌手电的照射下,忙乱了一阵,各归其位,莫敌这才把手电的光收回,照到手这一张已经展开了很久的纸。二月过年,黄天化在潜山过的年,安庆的日军没有出来找麻烦,舒城的新四军第四支队张克元也没有再要求谈判,怀宁还在黄天化的手里。年前,淝西的刘青龙与杨克志有过几次小小的冲突,每次都是杨克志吃田鼠的亏,不过双方还算克制,没有把事态扩大,估计是过年的原因,大家都不想过一个不愉快的年。
过完年,二月底,情况有了变化,张克元要求与176师政治部直接对话,不再与黄天化这个小虾米啰嗦。既然对方指明要与级对话,黄天化也乐得不再与他纠缠,把谈判人马退回怀宁,却不让对方进入怀宁一步。176师政治部主任谭何易并没有理踩张克元的要求,更没有出现在谈判现场,直接忽视对方的意见。为此,对方已经提出了严正的抗议,要求在三月旬以前怀宁问题达成一致意见,否则,将不惜采取下一步行动。黄天化认为,对方的下一步行动,莫过于用武力攻打怀宁,这点完全可以不理踩,因为新四军第四支队的第七、第八两团已经北淝西,只有一个吴华夺的第九团,这是一个新组建团,战力一般,不会构成对怀宁的威胁。
淝西的摩擦力度有所扩大,新四军第四支队周鸣骏第八团到达淝西后,与杨克志第七团合兵一处,实力大增,与刘青龙的作战随时可能发生。周鸣骏的第八团是从河南确山竹山沟过来的老部队,在安徽增加了部分新人达到满编,是一支颇有战力的队伍,与杨克志的第七团不相下。
在电报,黄天化把自己了解到的新四军第四支队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第四支队这三个团,除了杨克志是高敬亭的嫡系,其它都算不是高敬亭的老部队,第九团吴华夺虽然也是红二十五军的老人,但是之后随吴焕先长征北,抗日战争之后,再度回到鄂豫皖地区,先是担任第八团的营长,第四支队从大别山出来后,队伍发展很快,以吴华夺营为基础,成立了第九团。
第四支队这个年过得也不愉快,刚过完年,高敬亭前往武汉,参加由长江局举行的军事会议。在会议,高敬亭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目的面临严重困境,往南被黄天化堵住,往北又有刘青龙,往东与江北纵队争食也不是高敬亭所希望的。因此,在会议,高敬亭提出了重回大别山的建议,桐城以西,是大别山,在霍山岳西之前沿着熟悉的旧路,进入罗田麻城地区是鱼入大海。
这段时间的长江局和安徽工委,在王明的领导下,正热衷于干一件事,是在“一切服从统一战线、一切经过统一战线”的口号下,派出万名党团员和革命青年帮助桂系军队改造乡村基层组织,训练乡、保长,建立保甲制度,调查登记户口,正干得津津有味,不变乐乎。每次得到廖磊的表扬,都如同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样爽神。
听到高敬亭的意见,王明大为不满,认为高敬亭这完全是不服从统一战线,是消极抗日,项英警告高敬亭:不允许在大别山留一兵一卒。高敬亭也不是善茬,直接顶了过去,认为王明、项英是右倾投降主义,强烈要求在大别山留下一支部队,否则,“那不是让俺党将人马、地盘全部交给国民党吗?”。气的王明暴跳如雷,大声斥责“放肆!”。结果,高敬亭被扣在言论反对央,轻蔑央,对央在武汉的领袖不尊重至极的大帽子。
高敬亭得不到长江局的支持,更得不到新四军丨党丨委的同意,个人威信也随之降了许多,高敬亭是个家长作风很强的人,一旦失去权威,有点慌乱。见此大好时机,第四支队的第二把手政治部主任戴季英立即与同自己一起长征到陕北,又从陕北一起来的吴华夺搞好关系,又与第八团的周鸣骏串连,不知不觉把高敬亭孤立起来。
莫敌看到这里,放心的笑了,新四军第四支队内斗,只怕对刘青龙和黄天化都不会形成什么威胁。
第八章 游击 (三十五)
星期一一大早,起床号照例吹响,沉寂了一夜的圣经学院在号声顿时喧嚣起来,操场整齐的步伐声和各种口音花样百出的出操号令,惊起了林的宿鸟,鸟儿从东边林里飞到西边山头,好的在操场空飞旋,仿佛想要知道这下面的人类一大早在口蹦蹦跳跳喊喊叫叫为的是什么。
在靠近食堂的一角,聚集了一百来人,他们在跑步结束后集在这里,分成几个版块,开始擦拳磨掌,练起了功夫。莫敌以他的平枪占据了一席之地,白腊杆子在他矮小的身膀荡出一朵朵的枪花,只见枪影,不见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