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敌想了想,说:“我个人是赞成另一方的,虽然没有委员长的话做注脚,但是他们才能在敌后占住脚,过于强调与正面战场的配合,会不自觉地把游击战演变成兵团战,会失去机动灵活的优势,也将失去游击战的意义。你能理解吗?”
张智农摇摇头,说:“不理解,不过理不理解无所谓,反正头叫怎么打怎么打。”
莫敌笑了,这才是大多数人的真实心态。提议说:“去大队长那里看看,出去玩的同学有回来的没有,如果有出门指标,我们也申请出去一趟,去雷公潭看看,我们到底弄回多少钱了。”
张智农大声叫好,对于钱,他向来是喜欢的。
第八章 游击 (三十二)
“哎哟哎哟!”看到莫敌和张智农,李仕贵很是夸张的大叫了起来:“我一直在想,我们莫天纵兄弟是不是直到学习班结束也不会来雷公潭,不会关心这里到底得了多少钱!”
莫敌一看,除了自己和张智农,刘敬之和李仕贵在院子里,罗锦伦和梁采林则在正房左边的屋子里忙碌着。院子与之前进山时有了明显的变化,最大的莫过是在门口加了岗,在里面也有了守卫。一看这等郑重其事的样子,莫敌知道,肯定是赚钱了。
刘敬之迎了过来,拉着莫敌的手,说:“我先带你去看看,你肯定会大吃一惊。”
莫敌说:“先弄点水喝,走了一路,有点渴了。”
张智农则二话不说,一头冲进了左边的屋子,旋即传出了张智农杀猪般的叫声。伴随着张智农叫声的是罗锦伦和梁采林的大笑声。
莫敌摇摇头,对刘敬之说:“估计,智农是被钱吓着了。”
“别说他,西北军的苦哈哈,是我,也被吓着了。”刘敬之笑着说:“你跟智农是好学生,我们四个不是了,李仕贵给了大队长三块光洋,在每个星期天的出外名单里把我们四个固定了下来。一到星期天,我们四个一大早出来,叫了你和智农两回,看你们实在是没有兴趣,也不再邀你们了。开学头一个星期天我们出来,去广东的一伙回来了,他们来回开车,跑得快。你那个警卫头头赵国龙是个人精,自作主张把卖鸦片的钱在广东买了一辆美国的大道,剩下的钱全部买成了洋布。他们回来的第四天,云南那边的也回来了,他们辛苦得多,锦伦老弟安排得很好,那边送到滇黔交界,这边又在滇黔交界接货,接货后租了一辆汽车,一直拉到衡山。”
“会租车,不错,有见识!”莫敌笑道:“我还以为他们会人挑肩扛弄回来,走一趟一个月。”
“呵呵,他们可不傻!”刘敬之拿出从云南弄来的香烟,,知道莫敌不抽烟,也不客气自己点,喷了一大口的白雾,继续说:“赵国龙把大道给了云南这条线,自己开着那辆脱兔,有了两辆车,速度快了很多。基本每十天能完成一个来回,在广州买洋布,贩到云南,又从云南把烟土运到广州,一来一回,利润大了去了。”
莫敌点点头,说:“这种事他干惯了的,我们1056团,打仗都像做生意,更别说正经做生意了。”
“听闻过了!1056团越打越富,名声在外。”刘敬之点点头,说:“一看有了库存,我们才决定,每个警卫队抽两个士兵在雷公潭留守,由我的警卫队长李临湘,是那个瘸子统一指挥,每天轮值,昼夜站岗,外面看起来,很有点指挥部的感觉。”
莫敌抽了抽嘴,干笑了两声,说:“嘿嘿,这一带别的院子都没有岗哨,我们不同,刘兄这是想招贼吗?”
刘敬之楞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头,笑着说:“呵呵,还真是!那怎么办?要不要把门口的岗哨撤回来?”
“怎么办?凉拌!”莫敌说:“撤不撤了,这一立一撤的,还不正好告诉外面,我们这里面有鬼吗。干脆做大吧!”
“怎么做大?”刘敬之问。
“别的院子都是一家单租,多的也不过是两家合租,像我们这样六家合租的本来不多见。既然是六家合租,干脆弄出点六家合租的派头吧,让一般的消小不敢对我们这个院子有觊觎之心。”莫敌说。
刘敬之立即明白了莫敌的意思,问:“怎么做?”
“每个星期天的午,在这里摆两桌,把大队长和一些给脸的教官,还有得到批准出来的愿意赏脸的同学请来热闹热闹。我们在这里还有两个月,先把院子搞出人气再说。”莫敌说:“这样一来,我们还能跟同学们搞好关系,既然有缘同窗一回,那也是前世修来的,或者以后在战场还能够增加点同学情谊也说不定。”
刘敬之沉吟了一下,一击掌,说:“好,这么办,我们不差钱,弟兄们在路顺便带回了好些贵州的好酒,云南的好烟,广东的好菜,对付这些吃了一个星期青菜豆腐的货,那是珍肴。”
看到刘敬之同意自己的想法,莫敌说:“一会你跟几位弟兄说,听听大家的意见。”
“你说不一定嘛!”刘敬之笑道。
“不一样。”莫敌也笑道:“你是老大哥,威望高,说话有分量,效果我说的好。我更适合帮腔,你我一唱一和,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刘敬之哈哈大笑,指着莫敌说:“天纵天纵,你的游击战学已经完全出师了!”
随着刘敬之的笑声,梁采林几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梁采林一脸春风的说:“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让我们也一起笑笑。”
刘敬之说:“你们查完帐,这一脸春风的,估计有好结果值得让我们笑笑了。”
“是值得一笑,到最近这一回,我们的库银已经升到一万一千三百二十七块大洋,还有两个月,再来两个这么多,我们回去时,也一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货色了。”梁采林的话,让几个家伙都大笑起来。
“都是大洋吗?没有钞票?”张智农问。
“没有。云土只能用大洋换,不认国币。”罗锦伦说。
“一国之内,币制尚不能统一,号令更是难出院门,真是可悲。”张智农感叹说。
“智农如果想要国币,我让人在云南兑换一些,湖南的兑率要高得许多。”罗锦伦说。
“有大洋不要,我要那东西做什么!”张智农说。
莫敌听出问题,问道:“罗兄为何云南的大洋能兑换更多的法币?”
“法币?哦,天纵说的是国币吧,我们那里,都把法币叫成国币,一说法币,我们会误会成法国人的钱。”罗锦伦说:“我们那里,市场通用大洋,之前也用过鹰洋,还用过法郎,唐继尧大都督时,还做过滇洋,是不爱用国币。这段时间,大量流民进入云南,带来了大量的国币,搞得物价飞涨,一块大洋可以买八斤猪肉,一元国币一两猪肉也买不到。”
“那我们可以做这个生意,用银元去云南收法币,然后又在湖南换成光洋,岂不大赚?”李仕贵看到了商机。
大家的眼睛都为之一亮,只有刘敬之摇摇头,说:“估计也做不了多长时间,我得到消息,在南京苏浙一带,已经出现了三币同行的局面,法币,日本人的军币,还有南京临时政府的新法币,乱成一团。我们这里也不稳定,日军虽然暂缓进攻了一段时间,我估计开春后还会重点战火,到时候,只怕这边的法币会贬得更厉害。”
听到刘敬之的话,大家都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光洋实在,那是硬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