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路，也找不到一个还有床位的伙铺，哪怕是找一个大通铺睡下自己这十来个人也难。

“先找吃的，吃了之后实在没有地方睡，我们去火车站的侯车室坐一夜。”莫敌说，他已经有点饿了。

来到近的一间食肆，一进去笑了，除了靠窗边有一桌穿的是便服，其它全是军人，见到莫敌走进来，差不多每桌有一个人自觉的站了起来，迎了去。

赵国龙一看对方的肩章，知道跟自己一样，都是警卫人员，自己的肩是尉，站起来的大多也是尉尉。也急走两步，迎去。

店家在穿便服的那一桌旁边又用两张矮脚八仙桌拼成了一张大桌，把莫敌等人请到桌边坐下。莫敌一坐下笑了，这个座位有点怪，凳子不矮可桌子不高，显得很不协调。在每个八仙桌下面都放了一个大陶碳盆，碳盆里烧着熊熊的大火，自己这一桌是两个八仙桌拼成，下面竟然是两个旺旺的炉火，难怪屋子里暖和异常，。

赵国龙给每桌的长官敬了礼，又带着每桌的警卫头目来到自己这一桌，给莫敌敬礼，算是大家见过。长官们并没有碰面，在这种场面也不适合长官们会面，更何况他们本不认识，由警卫头目来应付，更合适。

“都是去游干班的？”莫敌问。

赵国龙点点头，笑道：“不仅都是去游干班的，而且都是没有地方住的，跟这家酒肆里说好了，今天晚喝到几点算几点，喝够了在这里呆一夜，烧了多少碳，明天算钱是。”

莫敌笑了，这也是个办法。

菜来了，先是一个燃着熊熊炉火的碳炉子，摆在桌子，紧接着在炉子放了一个大铁炒锅，炒锅里竟然是爆炒腊肉干锅，手掌大的腊肉，与冬笋辣椒炒了满满一锅，浓烈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接下来是一个大木桶，满满一桶米饭，把莫敌吓了一大跳，难道这是传说的饭桶不曾。

也许是饿了，也许是炒腊肉太过好吃，一大桶饭很快见了底，锅里的肉也剩下一些残油，把锅的残余的辣椒爆得油光发亮。莫敌吃得不多，多吃了几块冬笋，腊肉的油浸在冬笋里，把冬笋的味道调了出来，特别的开味，这是一种神的配菜方式，冬笋腊肉，味道搭配得天衣无缝。

旁边的一桌便衣本来也是打定主意要在食肆里过夜的，一直在小声的说话，莫敌坐得近，听得很清楚，这是一伙南昌人，逃难来到衡阳，下一步是呆在这里还是进广西或者进贵州他们也拿不定主意，莫敌也替他们为难，湖南很快会战火四起，广西处于广东湖南的包围之，只怕也清静不了太久，进贵州也不是什么好选择，贵州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一下子涌进那么多的人，光是吃粮会把人吃穷。注意的打量了旁边的一桌人，莫敌估计他们还都是一些有钱人，怕被抢。如果是没有钱的人，估计连逃难都用不着，身无长物，也不怕人抢，如果有人给他们一点甜头，估计会二话不说投靠。南京伪政府是看了这一点，延安的边区政府也一样，接下来，华北姓共，华东姓汪，国的抗战只会更难了。

穿便衣的一桌看到这一屋子的兵，不敢再呆，吃完之后离开了食肆。

这时，靠里一桌的警卫头目走了过来，在莫敌面前敬了个礼，说：“长官吃好了吗？如果吃好了，我们家长官想请您过去坐坐，喝杯茶，聊聊天。”

莫敌点点头：“好的！”站起身跟着来人走到里间的包厢，推开门，里面已经坐了五个人，留了一个位置给莫敌，围坐在一张矮八仙桌边，桌子的小碳炉正把一只茶壶烧得冒出滚滚的白气，各人面前摆着一只饭碗，看到莫敌进来，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当一位校军衔的军官率先说：“欢迎莫校，请坐。”

莫敌坐下，这时校军官才自我介绍说：“本人张智农，来自第一集团军，久闻莫校大名，石牌一战，是日军西进长江唯一的一次失利，莫校打出了国军人的威风，打出了四十八军加钢黄鳝的威名，也让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抗日战场有位日军杀星，叫天纵莫敌。”

莫敌心里飞快的转了转，张智农，还真是没有听过这个大名，第一集团军，他是知道的，司令张自忠，在津浦路北段和徐州大战时都有极大的作为，下辖国民革命军第53军、国民革命军骑兵第三军、国民革命军第92军、国民革命军第67军。在一年，与自己的四十八军同属第五战区，算是并肩作战的友军。连忙伸手与对方热情相握，说：“第一集团军，那是一支英雄的部队，23师李必蕃师长是我等学习的榜样。”

接下来，张智农向莫敌介绍其它四位，第一位是来自粤军第十二集团军的151师905团团长校梁采林，第二位是来自云南六十七军的校团长罗锦伦，第三位是第十九集团军第四军的校刘敬之，第四位是二十四集团军八十九军的校李仕贵。

莫敌对这些部队不是很了解，想说句恭维话也无从说起，只能抱拳久仰久仰坐下。

粤军第十二集团军的151师905团团长校梁采林双眼放光，看着莫敌，说：“我之前被抽来参加这个莫名其妙的游干班，还以为是师长莫希德看了我的团长位置，要把我弄走，把位置给他内弟，看到莫校，我释然了，大名鼎鼎的莫校能够来读的班，绝不是什么滥竽充数的玩意，我能够与莫校同窗一回，回到广东，吹牛也有本钱了！”

众人大笑，莫敌愕然，说：“我很有名吗？”

众人一齐点头，说：“很有名。”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莫敌的感叹又让众人大笑不止。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刘敬之说，这位是个人，不像个带兵之人，他的军长吴伟怎么会派出一个如此质彬彬的人来学习游击战，让人费解。刘敬之接着说：“我们在长江南，莫校在长江北，对两岸的作战那是必须了解的。莫敌巧战石牌，恶战黄梅，那是军情通报有通报的，想不知道也难。我当时知道有这个班时，第一反应是四十八军一定会派莫校参加，在津浦路南线，莫校的游击战已经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一个旅独战日军一个师团，偷袭夜袭，破袭追袭，拦截战特种战，演的可都是一部部演义般的故事。”

李仕贵也笑着说：“我们在敌后，韩司令经常说，如果我们苏北也有一员莫敌一样的游击将领好了，我们来衡山，是想学会打游击的技巧，还望莫校多多指教。”

罗锦伦来自云南，对莫敌的战迹了解不多，只是陪着笑，眼角不停的打量面前这个长得并不起眼的小个子，不是很相信，他能创造那么多的迹。

第八章 游击 （二十五）

水是好水，湘江水发源于桂林，汇合了潇水等支流，已经俨然一条大河。茶是好茶，云南人罗锦伦带来的好滇红茶，陈年的老树普洱。他从昆明到衡山，足足走了大半个月，走得很是辛苦。“一路都在修路。”罗锦伦说：“昆明的汽车一惯很少，公路也不发达，这几个月，一下子增加了太多的汽车，路受不住了。”